轰——
所有人的心脏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重重锤击了一下。
百官骇然转头，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殿门。
只见逆着门外初升的阳光，一道身着青衫儒袍的身影，正缓步踏入太玄殿的门槛。
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但面色却依旧苍白如纸，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病弱之气。
正是昨日被宣布“武道根基尽毁”的新科文武魁首萧凌云！
“萧凌云？！”
“他……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废了吗？”
……
惊疑、不解、震撼的低语瞬间在殿中蔓延开来。
“萧凌云！”
萧长风脸上的志得意满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暴怒，厉声呵斥道：
“你这根基尽毁，苟延残喘的废物。太玄殿乃议政重地，岂是你这病秧子该来的地方？！还不速速滚出去！”
他心中惊疑不定，这小子昨日明明被确认废了，今日怎敢出现在这里，还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反对？
萧凌云对萧长风的怒吼置若罔闻。
他步履从容，虽显病态，目光却如冷电般扫过殿中众人，最终定格在龙椅上的女帝身上。
他微微躬身行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陛下，臣，新科文武魁首萧凌云，特来觐见！”
他抬起头，迎着萧长风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臣此来，正是为了接任翰林院首席之职！”
哗——
满朝文武，无论是惊魂未定的文官，还是幸灾乐祸的武官，甚至包括龙椅上的女帝，都被这石破天惊的话语震得目瞪口呆。
接任翰林院首席？
一个被确认武道根基尽毁，只余空名的废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哈哈哈哈！”
站在萧长风身后，本已胜券在握，准备上前谢恩的李长思，此刻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充满了鄙夷和嘲讽的刺耳大笑。
“萧凌云！我看你是昨日被活祭之力烧坏了脑子吧？还是说，方孝存那老糊涂把脑子也一并换给你了？”
“你如今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夫，徒然挂着一个文武魁首的空名头，连自身都难保，竟敢妄言接掌翰林院首席，统领天下文脉？”
“你凭什么？！就凭你这张厚比城墙的脸皮吗？”
面对李长思的羞辱和满殿的质疑目光，萧凌云神色不变，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
他不慌不忙，缓缓抬起右手，探入宽大的儒袖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手上。
只见他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了一方古朴厚重、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印玺！
那印玺甫一出现，一股精纯浩瀚，带着浩然正气的儒道青光便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太玄殿。
青光虽不强烈，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驱散了殿中的阴霾，让所有文官的心神为之一震。
“就凭这个！”
萧凌云将手中的印玺高高举起，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云霄。
“方孝存大儒亲授，承载文脉气运，乃昔日至圣先师钦定，历代文脉百官共同认可的儒家大印！”
静——
整个太玄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李长思脸上的狂笑瞬间僵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死死盯着萧凌云手中那枚散发着熟悉而浩瀚文运气息的大印，失声惊叫，声音都变了调：
“儒家大印？！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方孝存那个老东西，他怎么可能把这个传给你这个废人？！”
“假的！一定是假的！是你偷的！是你伪造的！你在撒谎！”
他状若癫狂，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枚大印，象征着文脉正统的至高权柄，是他梦寐以求却始终无法染指的东西。
如今竟落在了他最看不起的废物萧凌云手中！
其他文脉官员同样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但大印上散发出的那独属于儒家正统，纯净无暇的青光，正清晰地向所有人宣告着它的真实性。
这青光，做不得假！
这气息，骗不了人！
方大儒竟然真的将文脉的未来，托付给了这个废人萧凌云！
“放肆！！！”
龙椅之上，女帝武霓裳勃然大怒，猛地一拍龙案，霍然起身。
强大的帝王威压混合着一丝失控的煞气轰然爆发，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骤降。
她凤目含威，死死锁定下方失态的李长思，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李长思！你好大的狗胆！儒家大印乃文脉圣物，昔日至圣先师所留遗物，其上青光乃天地浩然正气所凝，永世不熄！”
“你竟敢在金銮殿上，当着朕与满朝文武的面，污蔑其为假？质疑方大儒的托付？！”
“你是把满朝文武都当成了瞎子？还是把朕当成了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
“臣……臣……”
李长思被女帝的滔天怒火和那恐怖的威压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浑身筛糠般颤抖，语无伦次。
“臣……臣一时失察，口不择言！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请陛下恕罪啊！”
武霓裳冷哼一声，这才缓缓收敛了部分威压，目光转向手持大印，傲然挺立的萧凌云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光芒。
她微微颔首，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萧凌云，你乃朕钦点，前无古人之文武双魁首，今又得方孝存大儒真传，执掌儒家大印，此乃天命所归，文脉所向！”
“朕，准你所请，即日起，由你接任翰林院首席之职，统领天下文脉！”
“陛下圣明！”萧凌云手持大印，躬身行礼，声音铿锵有力。
“慢着！”萧长风脸色铁青，一步跨出，如同狂暴的凶兽，死死盯着萧凌云，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陛下！此事不合祖制规矩！翰林院首席向来由德高望重，修为精深的大儒担任！”
“萧凌云年纪不过弱冠，乳臭未干，且……且是一个武道根基尽毁，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若让他成为文官之首，统领天下士子，如何能服众？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玄胤无人？！请陛下三思！”
萧凌云缓缓直起身，面对萧长风的咆哮，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抹带着无尽嘲讽的冰冷笑意：
“呵！镇北侯，难道你忘了？我，萧凌云，乃登龙大考开国以来第一位文武双魁首！此乃陛下金口玉言，亲口封赐，天地共鉴！此其一！”
他举了举手中的大印：“其二，此乃方孝存大儒亲授，代表文脉正统传承的儒家大印！印在，则文脉传承不绝！”
“执此印者，即为文脉当代魁首，天下文脉弟子，皆为我的门生！此乃文脉千年铁律！”
他目光如炬，逼视着萧长风，语气陡然转厉：“敢问镇北侯，登龙魁首之位，陛下亲封之荣，文脉圣印之尊，哪一样不是天大的资格？哪一样不合规矩？！”
“倒是你，口口声声祖制规矩，却在此咆哮朝堂，威逼陛下，视百官如无物，甚至当殿殴打朝廷重臣！”
“你眼中，可还有半点规矩？！可还有半分人臣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