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浓稠如墨的乌云遮蔽了最后一丝星光,苏摩城的轮廓在夜色中宛如蛰伏的巨兽。陈玄策将玄甲的扣带又紧了紧,腰间的玉符残片突然发烫,破损处渗出的金液顺着衣襟蜿蜒而下,在地面晕开细小的符文——这是预警的征兆。他抬手示意身后三百死士停下,夜风卷着远处飘来的血腥味,混合着恒河特有的潮湿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将军,斥候回报,南门守卫换防提前了半个时辰。\"蒋师仁压低声音靠近,手中的青铜匕首还沾着方才解决的暗哨血迹,\"城头的巫师每隔一刻钟便会用蛊虫巡查,我们必须在下次巡查前找到入口。\"话音未落,玉符残片剧烈震颤,金液在空中凝成扭曲的箭头,直指城东南角那口布满青苔的枯井。
泥婆罗老巫师拄着刻满符文的木杖上前,浑浊的瞳孔映着井口:\"此井表面干涸,实则连通王庭地下水脉。但井壁必然布满'噬魂蛊',被其触碰到的魂魄会被瞬间吞噬。\"他解开腰间皮囊,取出一把混着朱砂的草药撒在地上,火苗顺着药粉燃起,却在靠近井口时诡异地熄灭。
陈玄策凝视着漆黑的井口,将玉符残片按在井沿。金液如活蛇般窜入井内,瞬间照亮深处密密麻麻的蛊虫——那些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虫,正蛰伏在石壁凹槽中,复眼泛着幽绿的光。\"用硫磺弹。\"他掷出一枚刻满梵文的陶罐,火焰炸开的刹那,蛊虫发出高频尖啸,化作青烟消散。然而,井壁上的咒文却开始逆向流转,渗出黑色黏液。
\"快!趁结界松动!\"陈玄策率先跃入井中,玄甲上的金液自动形成防护层,将腐蚀的黏液弹开。死士们紧随其后,吐蕃战士腰间的弯刀、大唐工匠背着的火药箱,在幽绿的光线下泛着冷芒。井壁狭窄陡峭,每隔三丈便嵌着一颗用人眼炼制的\"烛蛊\",当众人经过时,那些眼球突然转动,瞳孔收缩成针尖状。
下行约二十丈,通道豁然开阔。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地面铺满密密麻麻的人骨,每块骨头都刻着扭曲的曼陀罗纹。玉符残片的光芒突然变得不稳定,陈玄策抬手示意队伍隐蔽——前方拐角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低沉的 chant。他贴着石壁望去,瞳孔骤缩:三个身披人皮斗篷的守卫正在巡逻,他们脖颈后凸起的血管里,隐约可见蛊虫在蠕动。
\"这些是'尸傀守卫',心脏被取出换成了蛊巢。\"泥婆罗巫师的声音带着颤意,\"寻常刀剑无法伤其根本。\"陈玄策握紧残片,金液顺着手臂血管流动,在掌心凝成锋利的光刃。当守卫经过时,他如鬼魅般掠出,光刃精准刺入守卫后颈的曼陀罗纹身。诡异的是,被斩断的头颅并未落地,而是化作黑烟重新凝聚。
\"攻击眉心!\"蒋师仁的横刀劈开另一具尸傀,刀尖刺入其眉心的瞬间,黑色黏液喷涌而出。死士们纷纷效仿,将淬毒的匕首插入尸傀额头。玉符残片的光芒暴涨,金液形成光网笼罩战场,将残余的尸傀尽数焚灭。然而,战斗的声响惊动了更深处的守卫,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陈玄策展开从尸傀身上搜出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简略的地道图。玉符残片的金液自动在地图上标记出三处红点——那是暗藏机关的位置。\"分成三队,每队携带火药包。\"他指着最近的红点,\"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必须在子时前抵达王庭正殿。\"
队伍刚行进不久,地面突然震动。无数青铜倒刺从两侧石壁弹出,表面缠绕着散发恶臭的蛊虫。被倒刺划伤的士兵发出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玉符残片的金液在空中凝成盾牌,陈玄策大喊:\"退到开阔处!\"工匠们迅速将浸满桐油的麻绳抛向机关枢纽,引燃后,剧烈的爆炸震落头顶的碎石。
当烟尘散去,前方出现一道刻满咒文的青铜门。玉符残片的金液滴落在门缝,竟化作细小的钥匙形状。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涌出,门后是更深的黑暗,隐约传来若有若无的 chant,混着铁链拖拽的声响。陈玄策握紧残片,破损处传来的灼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危险,还在王庭深处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