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晋风·唐风:
1蟋蟀、2山有枢、3扬之水、4椒聊、5绸缪、6杕杜、7羔裘、8鸨羽、9无衣、10有杕之杜、11葛生、12采苓。
国风·唐风·山有枢
唐风:《诗经》“十五国风”之一,今存十二篇。
山 有 枢 , 隰 有 榆 。
山坡上面有刺榆,低洼地里生榆树。
枢(shu):刺榆,一说臭椿树。
隰(xi):低湿之地。
榆:白榆,落叶乔木。
子 有 衣 裳 , 弗 曳 弗 娄 。
你有锦绣好衣裳,不穿将会多可惜。
衣裳(cháng):古时衣指上衣,裳指下裙。
“上曰衣,下曰裳。”
弗曳弗娄:有好衣裳而不穿。
曳,拖;娄,牵拉。
古时裳长拖地,需提着走。
子 有 车 马 , 弗 驰 弗 驱 。
你备车马多华贵,不驾不乘空闲置。
驱:车马疾走。
宛 其 死 矣 , 他 人 是 愉 。
若是哪天你死去,他人享乐夺你物。
宛:宛如,假如。
一说通“苑”,枯萎。
愉:快乐,享受。一说音偷,取。
山 有 栲 , 隰 有 杻 。
山头栲树迎风立,湿地杻木枝叶密。
栲(kǎo):山樗,落叶小乔木。
杻(niu):檍树。一说菩提树。
子 有 廷 内 , 弗洒弗埽 。
你家庭院本宽敞,不洒不扫积尘灰。
廷:同“庭”,庭院。
内:厅堂和内室。
埽:同“扫”,打扫。
子 有 钟 鼓 , 弗 鼓 弗 考 。
钟鼓乐器样样全,不敲不击蒙蛛丝。
考:敲击。
宛 其 死 矣 , 他 人 是 保 。
若是哪天你死去,他人接手全占据。
保:占有,持有。
山 有 漆 , 隰 有 栗 。
山上漆树绿成荫,洼地栗果挂满枝。
漆:漆树,其汁液可做涂料。
栗:落叶乔木。
子 有 酒 食 , 何 不 日 鼓 瑟 ?
你有美酒与佳肴,何不日日奏琴瑟?
瑟:一种似琴的拨弦乐器,一般有二十五弦。
且 以 喜 乐 , 且 以 永 日 。
既可借此寻欢愉,又能消磨漫漫长日。
且:姑且。
永日:指整天享乐。
宛 其 死 矣 , 他 人 入 室 。
若是哪天你死去,他人登堂入室来。
《山有枢》则是对守财奴般吝啬鬼的尖锐讽刺和当头棒喝,充满了强烈的批判性和警示性。
起兴:山隰有木(山有枢\/栲\/漆,隰有榆\/杻\/栗):
诗歌每章开头都以山上和洼地生长着有用的或美好的树木起兴(刺榆、白榆;臭椿、檍树;漆树、栗树)。
这些树木的存在本身是自然界的丰饶馈赠,暗示着人世间也拥有美好的、可供利用的事物。
它们安静地生长,等待着被合理利用。
主体:人有其物而不用(子有衣裳\/车马\/廷内\/钟鼓\/酒食,弗曳弗娄\/弗驰弗驱\/弗洒弗埽\/弗鼓弗考\/何不日鼓瑟):
与自然界的丰饶形成尖锐对比的,是诗中主人公(“子”)令人费解的行为。
他拥有华美的衣裳却从不穿着(弗曳弗娄),拥有车马却从不驱驰(弗驰弗驱),拥有宽敞的庭院屋宇却从不洒扫(弗洒弗埽),拥有钟鼓乐器却从不演奏(弗鼓弗考),拥有美酒佳肴却从不设宴享乐(何不日鼓瑟)。
这些财富在他手中如同山上的树木、洼地的草木一样,只是静态的存在,失去了其为人所用的价值和意义。
这种“拥有即荒废”的状态,构成了全诗讽刺的基点。
2. 核心主题:
对吝啬守财的辛辣讽刺与及时行乐的强烈劝诫尖锐的讽刺:
诗人以近乎刻薄的笔调,描绘了守财奴的可笑与可悲。
他囤积着一切美好的事物,却如同看守一座死气沉沉的宝库,自己不曾享用半分。
这种极端吝啬、拒绝消费、拒绝生活享受的行为,在诗人看来是极其愚蠢和违背人性的。
致命的警告:“宛其死矣,他人是愉\/保\/入室”: 这是全诗最震撼、最具杀伤力的部分。
诗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守财奴的幻梦:你守着不用的一切,在你突然死亡(“宛其死矣”强调死亡的不可预知和迅速)之后,只会成为他人欢乐享受的源泉(“他人是愉”)、安稳占有的财产(“他人是保”)、甚至登堂入室彻底接管的对象(“他人入室”)。
这三章结尾层层递进,从“愉”(享受)到“保”(占有)再到“入室”(彻底接管),讽刺的力度和警醒的程度逐步加强,揭示了守财奴行为最终为他人做嫁衣的荒谬结局。
死亡是最终的审判者,它让一切囤积变得毫无意义。
强烈的劝诫:“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
在第三章,诗人由讽刺转向了直接的、急切的劝诫。
面对美酒佳肴(象征着一切可享用的美好),诗人发出振聋发聩的质问:“何不日鼓瑟?”(为什么不天天弹琴奏乐?)并明确倡导:“且以喜乐,且以永日。”
(姑且用它来寻求欢乐,姑且用它来度过漫长的时日。)
这是对生命本身价值的肯定,是对及时把握当下、享受生活乐趣的呼唤。
与《蟋蟀》的“好乐无荒”不同,这里的劝诫更侧重于对极端吝啬的反拨,更强调享乐本身的正当性和必要性。
强烈的对比手法: 这是全诗最核心的艺术手法。
自然丰饶 , 人为荒废: 山上洼地自然生长的有用树木,对比主人对拥有的财富弃之不用的愚行。
巨大拥有 , 极端吝啬: “子有…” 列举的丰富财富,与 “弗…弗…”\/“何不…” 表现的极度吝啬和拒绝享乐形成强烈反差。
生时守财 ,死后他人享乐: 主人公生前守着财富如守空山,与死后他人欢愉占有形成最辛辣的讽刺和对比。
重章叠句,层层递进: 采用典型的三章复沓结构。每章起兴变换树木,主体部分变换财富种类(从衣物车马到庭院乐器再到酒食),而核心句式“子有…弗…\/何不…”、“宛其死矣,他人是…” 反复咏叹。
这种重复强化了讽刺主题,而具体内容的变换则扩大了批判的范围(从物质到空间再到娱乐享受),结尾“愉->保->入室”更是将后果的严重性层层推进,冲击力极强。
语言犀利,感情强烈: 诗歌语言直白、犀利,毫不掩饰批判的态度。
“弗曳弗娄”、“弗驰弗驱”等否定词连用,刻画出守财奴僵化固执的形象;“宛其死矣”冷酷地点出死亡结局;“他人是愉\/保\/入室”则充满幸灾乐祸的讽刺意味和深刻的警示。最后的劝诫句“何不日鼓瑟?
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则语调急切,饱含劝世之情。
深刻的现实意义与普遍性: 虽然针对的是古代特定的贵族守财现象,但诗歌揭示的人性弱点——对财富的病态占有欲、享受生活能力的缺失、以及对死亡必然性的忽视——具有超越时代的普遍性。
它对现代社会中的物质主义异化(只积累不享受)、过度焦虑未来而忽视当下等倾向,依然有着强烈的警示作用。总结:《诗经·唐风·山有枢》是一首闪耀着批判锋芒与生命智慧的诗篇。
它通过自然起兴与人事荒废的强烈对比,以犀利辛辣的语言和重章叠句的结构,无情地讽刺了守财奴式的吝啬愚行,揭示了其最终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荒谬结局。
同时,诗歌在第三章发出了“何不日鼓瑟?”的振臂一呼,强烈劝诫世人珍惜拥有的美好,及时行乐,享受生命的欢愉(“且以喜乐,且以永日”)。
它是对生命有限性的清醒认识,是对物质财富意义的深刻反思,更是对积极拥抱生活、活在当下的热情呼唤。
其深刻的讽刺力量和警世价值,使其穿越数千年时空,依然铿锵有力,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