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一怔,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就不治了呢?是不是担心治不好?不会的,妈妈一定会治好你的。”
“还是说担心钱?妈妈还有钱,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安心治病就好。”
沈献轻轻摇头,弯起唇角。
“能不能治好都是个未知数,与其每日待在病房里,不如多出去走走。”
“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我想在剩下的日子里,多陪陪您。”
她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他们早就没钱了,一定是妈妈低声下气地去求了很多人才借到的钱,她活着的每分每秒不仅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妈妈。
既然如此,不如放弃治疗,为家里减轻负担,还能多陪陪妈妈。
“胡闹!”
沈母大吼一声,声音隐隐有些激动,快要无法控制情绪。
“我说了,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妈妈有的是办法,你只需要安心治疗就好了,其余的事情都有妈妈在。”
“妈妈一定会治好你,妈妈一定会治好我们小献的,那么久都撑过来了,为什么不再多坚持一下呢?你这么说话,有考虑过妈妈的感受吗?你要是不在了,该让妈妈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她忽然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压抑了那么多天的情绪仅仅因为几句话而崩溃。
“怎么就能说不治就不治了呢?你要是走了,让妈妈该怎么活?”
沈献看着面前崩溃,哭到不能自已的人,也默默红了眼眶。
可是能怎么办呢?
她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呢?
你看啊,穷人的命就是如此,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妈……”
沈母哭得浑身都在颤抖,那么多天,看到女儿被病痛折磨,她比任何人都痛,恨不得代替受了那些痛,可是没办法啊,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去死。
她的小献连十八岁都不到啊,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的小献一定要好起来才可以。
“这种话我就当没有听过,不许再提了,妈妈就算是上街乞讨,也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病房门被人敲响,沈母连忙擦去泪水,又在衣服上抹了抹,露出一个笑,朝门口走去。
“来了。”
房门打开,是一名护士。
“沈献家属,秦医生让您过去一趟。”
沈母连连点头。
“好,好,我马上就去。”
她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沈献,然后轻轻关上房门。
诊室。
沈母走了进去,有些局促,办公桌前的女人看着手中的病例,神情略显严肃。
“秦医生,喊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还是我女儿的病情……”
秦医生抬眸,打断了她,“沈女士,你先别激动,坐下说吧。”
沈母自知有些失态,尴尬地笑了笑,坐在椅子上。
秦医生放下手中的病例,道:“是这样的,沈献如今已到第三个疗程,我们已经在为她寻找配型,配型过程很艰难,您要做好准备,说不定全国都没有合适的。”
沈母又变得激动,“那怎么办啊医生,你要救救我女儿,我女儿不能就这样死了。”
秦医生抬手,“您别激动,听我说完。”
“宿小姐说了,要我全权负责沈献的病,就一定会尽力而为,目前已经在寻找国外的配型,您先放宽心。”
沈母尽力平静下来,“好,好,谢谢您,谢谢您。”
“那,移植下来需要多少钱?”
秦医生只以为她是普通询问,毕竟宿泱说了,最后所有的费用由她来付。
“大概一百万左右。”
“您放心,沈献是我的病人……
后面的话沈母已经听不到了,这个数字几乎将她砸得晕头转向,眼前黑了黑,一时间竟无法稳住身形。
秦医生见状,连忙走过去扶住人,“您哪里不舒服。”
说着就要替她看看,沈母立马站了起来,摆摆手。
“没事没事,就是休息少了,头有些晕。”
秦医生正色道:“您不能为了照顾病人而不顾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医生,我会注意的,麻烦您了。”
她说完就飞快地跑了出去,直到跑出一段距离才停下,然后有些脱力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神情恍惚,目光呆滞。
医院人来人往,形色匆忙紧张,所以并无人发现她的异样。
……
……
宿泱最近发现,祝虞安的气色好了许多,原本苍白的小脸变得红润的许多,倒是让她多看了两眼。
祝虞安拉着宿泱去喝咖啡,他自己身体又不能摄入咖啡因,所以就捧着一杯牛奶坐在旁边喝,见宿泱看自己,他放下杯子朝着宿泱露出笑来。
“泱泱在看什么?”
“你最近看着气色好了许多。”
宿泱实话实说,祝虞安却明显顿了一下,神情略显不自然,然后又很快恢复。
“是吗?最近父亲给我换了个医生,那个医生的确有点本事,母亲也说我看着好了许多。”
宿泱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祝虞安捧着牛奶靠近宿泱,坐到她身旁,道:“今晚母亲和父亲要去新区那边,听说宿氏也参与了竞拍。”
宿泱眼神半眯,眼底闪过一丝危险。
“虞叔叔和你说的?”
祝虞安没有看到宿泱的眼神,他毫无察觉地点了点头。
“我就是想问问,你今晚去不去?”
宿泱放下咖啡,“去,怎么了?”
“你去的话,那我也去。”
祝虞安露出狡黠的笑来,挽住宿泱的手。
“那说好了,我们晚上见。”
或许是想着今晚还能见面,离别时祝虞安并没有太黏她,宿泱望着少年的背影,眸色晦暗。
车窗缓缓上升。
“走吧。”
……
夜很快降临,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宿泱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将手机拿了过来。
是顾明堂的消息,询问她何时到。
今天顾氏和林氏都参与竞拍,所以顾明堂也跟着去了。
宿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回复:不去了。
下一秒,顾明堂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男人独有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泱泱,怎么突然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