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崔牧先是犹豫了片刻,而后说道:“还望两位殿下恩准下官继续留在这浔州,下官是浔州人,生于斯长于斯,若是可以,便请求赏赐下官一些真金白银,浔州靠近边防之地,偶尔会有难民涌入,每逢战乱之时,我们各县最缺的就是衣食钱粮,供下官应急也好。”
前往晟都受诸多规矩掣肘尚为小事,若不慎丢了性命那可就是大事。况且他亦想留于故土,竭尽所能治理好此处。
见其言辞恳切,云锦若取出一块令牌。
“那便先将此令牌赠予崔大人。”
崔牧双手接过令牌,惊讶道:“天幽阁?”
“此乃天幽阁的通行令,凭此令可向天幽阁支取一定数额的金银,且大人日后若是遇到难题,亦可传信于天幽阁。”云锦若解释道。
崔牧大喜过望,连忙再次行礼谢恩。
他的心中此时又惊又喜。昨日巡检司的人在那神庙发现了众多尸首,上报到他这里,他带人匆忙赶过去时,却见门外守着一个女子,后来才知晓那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也正因如此,他得以见到了长公主和太子殿下。
他这才知晓,瑞春堂所谓的“神药”,其实是将普通药材浸泡了石珍散。人食用之后,会身体发热,燥热不安,甚至产生幻觉。
而为了消除药效,众人便会四处奔走,这种行为被称为行散。那神庙的布局如同迷宫一般曲折复杂,便是为了方便那些人“行散”之用,不至于结伴在街头奔走,因行为异样而被轻易看出。
知晓这些事后,崔牧震惊得无以复加,但震惊过后便是一阵后怕,毕竟这是在自己的辖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
不过好在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再后来……便是那火烧瑞春堂的壮举。
“我向崔大人保证,不会殃及任何一个无辜百姓。”
这是当时长公主的承诺。
崔牧望着远去的两位殿下,心中感慨万千。
他满眼欣喜的看着手中的令牌,小心收好后,打算现在就要回县衙多办点公务。
瑞春堂没了,当时被它挤走了不少医馆和药铺,如今得赶紧补上,不能再让百姓为寻医问药而发愁。
对了,依着长公主和太子殿下的话语,那无期楼也绝非善类,得想想法子。
想到此处,他暗下决心,得先跟其他县的那些老家伙们通通气才行。
“公子,我们只找到了这个。”
无期楼,一红衣侍女递上一个铜管。
无期接过铜管,仔细地看了看,又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不知脑海中想到了什么,嘴角忽地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按计划行事。”
……
客栈内,云锦若紧紧攥着手中的字条,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气息有些不稳。
【吾知先太子之案真相,亦可解汝所中奇毒,日暮之时至东街四里处单独相见。】
云锦若眉头紧锁,虽说这可能是个陷阱,但她的心中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希冀,犹豫再三之后,她最终还是决定赴约。
日暮将至,云锦若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悄悄前往东街四里处。此处略显偏僻,四周静谧得让人害怕。
刚到约定地点,就听到一声轻笑,“小娘子果真是胆大之人。”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人影。
一袭红衣,生得妖冶风流之相。
“无期。”云锦若冷笑,“果然是你在搞鬼。”
“是啊,我猜的没错,也就只有云锦珣的事情才会引得你只身犯险。”
见她沉默不语,无期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可你身中奇毒也是真,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其中详情?”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满心期待地等着她回答。
云锦若不禁想起之前在瑞春堂诊脉的那一幕,当时那老郎中便说她中过毒,留有余损。
因这事,黛汐没少给她把脉,可从小到大,别说中毒,她就连吃坏东西的情况都很少见,也从未觉得身体有任何不对之处。
如今这无期信誓旦旦的模样不似作假,她斟酌一番,开口道:“我如何信你?”
“信不信的,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不就知道了。”
“好。”
听她答应地如此干脆,无期挑了挑眉,装作不以为然般转过身,“那小娘子可要跟紧了。 ”
“咻”的一声,一枚袖箭裹挟着凌厉的风声直奔其而去。
无期反应极快,身形一晃,那袖箭险险地擦着他的肩膀而过。他低头看了看被袖箭划破的衣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随即身形如电,径直朝着云锦若猛抓过去。
见自己失手,云锦若咬了咬唇,再次抬手准备攻击,却被无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拽了过去。
“我说了,好用的东西要省着点,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无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
云锦若被他抓住手腕动弹不得,正欲挣扎,却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还是这样乖巧些。”
无期稳稳地接住瘫软下来的云锦若,看着怀中的人儿,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抓住你了,我的若若。”
在无人得见的角落,那笑容中透着几分疯狂与痴迷。
在离开前,他朝一处低声吩咐道:“那些尾巴交给你们了,若是连他们也对付不了,那你们也没必要回来了。”
……
云锦若彻底清醒之际,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密室之中。
这几日,她的意识一直断断续续。无期给她下了药,致使她整日处于昏睡状态,偶尔清醒几次,却又被强行逼迫着继续服药。她的脑海中不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唯一能记起的,便是自己曾走过水路。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几日,她想到自己赴约前在桌上留下的纸条,希望锦瑜那边一切顺利。
密室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云锦若越发觉得窒息。这时,无期推门而入,端着一碗药汤。“哟,你醒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
无期坐在她对面,放下碗,悠悠地说:“你毁了我的瑞春堂,你那好弟弟如今又带人封了我的无期楼,现在我可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