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古门开启时掀起的罡风还在盘旋,林天南周身萦绕的剑域余韵尚未完全消散。李小龙双手抄在脑后,人字拖踢着脚边的碎石,歪头朝林天南走去,双节棍在肩头晃出清脆声响:“老爷子,我说句实在话,要不是今儿这场热闹,您怕是还在剑气花样里打转呢!”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聂风下意识握紧雪饮狂刀,用刀柄轻轻碰了碰身旁的步惊云,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林天南刚突破剑神之境,周身剑意凌厉如刃,这时候调侃,万一触怒了这位剑道宗师......
然而林天南只是抬手按住微微发烫的剑柄,金丝软甲上的牡丹纹随着呼吸起伏,倒真生出几分儒雅气度:“李少侠有话直说便是,方才突破时的感悟,让我已不再执着于剑道虚名。”
“得嘞!”李小龙咧嘴一笑,突然把双节棍耍了个旋风,棍影在空中划出残影又瞬间消散,“您瞧瞧,我这双节棍能甩出七十二种花样,可实战时管用的就那直来直往的三招!您那七绝剑气,又分赤焰碧潮,又搞剑阵剑罡,这不跟绑着石头游泳一个道理吗?”
逍遥子倚着半截断裂的塔柱,玉笛轻点掌心轻笑:“小李这话糙理不糙。师父当年传我七绝剑气时,每式都要配上繁复口诀,后来我把这些全忘了,反而能随心驭剑。”他指尖划过玉笛上歪歪扭扭的刻痕,“就像这笛子上的字,刻得再花哨,也不如一道剑气实在。”
林天南望着自己仍在微微发颤的右手,想起过去为了让七绝剑气更具威慑力,硬生生将七种剑意拆成三百六十五式,如今看来,那些所谓“精妙变化”,不过是画蛇添足。他长叹一声,腰间玉佩突然黯淡几分:“不瞒二位,我在剑道巅峰卡了整整三十年,每日钻研新剑招,甚至妄图融合七种剑意创出‘七绝归一’,却不知越走越偏......”
“可不是嘛!”李小龙突然把人字拖甩上半空,赤着脚在碎石上踏出“啪嗒”声响,“我刚学拳那会儿,也觉得招式越复杂越厉害,直到有次跟人干架,慌神时随手一拳反而把对手揍趴下了!从那以后我就明白,花架子打得再漂亮,不如拳头够硬!”他突然摆出标志性的格斗姿势,右拳虚晃,左拳闪电般击出,空气瞬间爆出音爆。
华英雄收起微微发烫的折扇,扇面上的焦痕还未褪去:“李少侠所言极是。我这扇子能生火、能当盾、能发暗器,可方才面对幽冥教,真正保命的不过是最基础的扇风手法。”
林天南沉默良久,突然解下腰间刻着“林”字的玉佩,猛地抛向空中。众人惊呼出声时,却见他屈指一弹,一道凝练如线的剑气闪过,玉佩瞬间裂成两半,断面却平整如镜。“从今日起,林家堡七绝剑气不再分招!”他剑指苍穹,周身剑意再度暴涨,“化繁为简,直指本心,这才是真正的剑道!”
“早该这样嘛!”李小龙大笑着接住飘落的玉佩碎片,在掌心敲出清脆声响,“您老要是十年前就悟透,这会儿说不定都能和逍遥子掰掰手腕了!”这话逗得众人忍俊不禁,连向来冷峻的步惊云都勾起嘴角。
林天南望着青铜古门深处流转的神秘光芒,突然转身朝逍遥子与李小龙抱拳行礼。这位昔日威严的林家堡主,此刻眼中竟带着几分孩童般的雀跃:“多谢二位点醒。待解开玄黄塔之谜,我定要与二位好好切磋——这次,不用花哨剑招,只论纯粹剑意!”
“随时奉陪!”李小龙把玉佩碎片抛回,双节棍在腕间绕出残影,“不过老爷子您可得抓紧修炼,我这拳头可不会因为您刚突破就放水!”
众人的笑声中,玄黄塔废墟下的青铜古门缓缓敞开,更深的未知与挑战正在前方等待。而这场关于“简与繁”的对话,却如同一把钥匙,不仅打开了林天南的剑神之路,更让在场所有人对修行之道,有了全新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