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剑的虚影在袖中震颤,李逍遥腕间的红丝突然绷直如弦。混沌深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剑鸣,这声响不似凡铁,倒像是万千时空的法则在相互碰撞。重楼手中的酒坛“咔嚓”裂开细纹,坛中魔血化作赤蛇,绕着他的手腕嘶嘶游动。
“好霸道的剑意!”重楼仰头痛饮残酒,坛碎时魔血凝成一柄三寸小刃,“这股气息...比当年的飞蓬更烈。”
虚空如镜面般龟裂,裂缝中渗出幽蓝的光。李逍遥望着裂缝深处的星图,瞳孔骤缩——那是不同于任何已知时空的星辰排列,每颗星都拖着燃烧的剑尾,仿佛整个星域都是一座剑阵。红丝突然暴涨,缠住他的腰肢便要往裂缝里拽。
“想去?”重楼扯住他的袈裟,魔刃虚影已经在掌心凝聚,“带上本座!倒要看看,谁能比魔更疯!”
两人踏入裂缝的刹那,天地规则轰然崩塌。李逍遥感觉周身经脉被撕扯,却非痛苦——而是一种打破桎梏的畅快。重楼的六翼魔光在虚空中寸寸崩解,化作万千流星,每颗流星都映出他不同时空的模样:醉酒的魔尊、下棋的凡人、甚至是襁褓中的婴儿。
“原来破碎虚空,就是...碎了自己。”李逍遥抬手触碰虚空,指尖划过之处,星辰剑尾应声而断。断剑坠落的轨迹里,他看见无数个寻找“最强者”的身影:有修士踏遍三千世界求道,有妖魔吞噬时空凝练魔躯,可他们眼中的狂热,与当年执着于天道的地藏并无二致。
重楼突然发出癫狂的笑,他任由魔光消散,徒手抓住一颗坠落的星辰。星辰在他掌心炸开,露出一个持剑的身影——那是个身披黑袍的剑客,面容模糊,唯有眼中的剑意锋芒毕露。“就是你在搅风搅雨?”重楼将星辰捏碎,黑袍剑客的虚影却顺着他的手臂爬向心口。
李逍遥袖中苍生剑突然出鞘,剑鸣声震碎整片星域。黑袍剑客的虚影在剑刃上显形,他挥剑斩来,招式里竟融合了飞蓬的星辰、东方不败的诡谲、甚至是重楼的狂放。苍生剑与黑袍剑相撞的刹那,李逍遥终于看清对方的面容——那赫然是自己的倒影,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
“你不是要找最强者?”黑袍剑客的声音如同万千时空的回响,“我便是你心底藏着的、永无止境的胜负欲!”他的剑势骤然暴涨,每一剑都劈开一条新的时空裂缝,裂缝里涌出无数个“求道者”,他们举着不同的兵器,却都带着相同的偏执。
重楼的魔血突然逆流,在他眉心凝成第三只眼。透过这只眼,他看见黑袍剑客的本质——那是所有“无敌者”的执念聚合体,诞生于每一次对“更强”的渴望。“原来最强的敌人...是放不下的自己。”他长啸一声,魔刃化作流光没入苍生剑,与李逍遥的剑意共鸣。
李逍遥握住红丝,将其刺入自己心口。剧痛中,他的四重虚影——飞蓬、东方不败、逍遥子、重楼——同时消散,化作漫天光雨。苍生剑的剑脊突然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一个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圆。“我曾斩天道、镇劫魔、渡地狱...”他挥剑划圆,黑袍剑客的攻击尽数被圆吸纳,“却忘了,真正的无敌,是连‘无敌’都无需证明。”
黑袍剑客的身影开始透明,他手中的剑也化作尘埃。在消散前,他露出释然的笑:“好!破了这‘求强’的执念,才算真正碎了虚空!”随着他的消失,所有时空裂缝开始闭合,那些举着兵器的“求道者”们,突然扔下武器,有的去追蝴蝶,有的坐下来喝酒。
重楼的第三只眼缓缓闭合,魔血重新化作酒液,在他掌心聚成小湖。湖面上映着万界新貌:黑木崖的藤蔓结出了会唱歌的果实,锁妖塔废墟上孩童用剑刃拼出彩虹,而那个执着练剑三千年的剑客,正用断剑给孩子们削着木剑。
“走了。”李逍遥将苍生剑化作竹笛别回腰间,红丝缠绕着笛身,末端系着一朵虚空里诞生的花,“最强者?或许就是能安心喝碗酒的人。”
两人踏出裂缝时,黑木崖的天空落下流星雨。每颗流星都带着破碎的剑意,却在坠入人间后,变成了孩子们手中的糖葫芦、书生笔下的诗行,还有挂在窗棂上的风铃。而在混沌最深处,那个由执念凝成的“最强者”虚影,最终化作一缕清风,拂过了每一个不再执着于“强弱”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