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枢的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般的坏笑。
他没有敲门,而是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的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了那扇雕花木门上!
“砰——!”
一声巨响,门闩应声而断,两扇门板向内撞开。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枢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只见屋内的软榻上,两个身形富态的男人正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
一人是庆余堂的东家钱满贯,另一人正是海商沈老板。
两人脸上的惊愕、羞愤、恐惧,交织成了一副极其精彩的画卷。
“哎哟,两位老板,真是好雅兴啊。”
林枢仿佛没看见他们狼狈的样子,自顾自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
“你……林枢?!”
钱满贯又惊又怒,手忙脚乱的拉过被子裹住自己和身旁的沈老板,一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想干什么!来人啊!”
“别喊了。”
林枢掏了掏耳朵,懒洋洋的说道,“你那点护卫,哪敢管我。再说了,你确定要让整个静心居的人都来看看,你钱大老板的‘雅兴’?”
钱满贯的喊声卡在了喉咙里,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死死的盯着林枢,脑子飞速运转。
这个京城闻名的草包纨绔,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他想做什么?
敲诈勒索?
“林驸马。”钱满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说道,“你划个道吧,要多少银子,只要我钱某人拿得出来,绝无二话。”
“银子?”林枢笑了,摇了摇头,“钱老板,你太小看我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银子。”
他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味的眼睛里,此刻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盯着钱满贯,一字一顿,轻声说道:
“钱老板,你也不想……你跟你这位马老板的事,被你那位以河东狮吼闻名京城的夫人知道吧?”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钱满贯的身上。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最怕的,就是他那位出身名门望族,将名节看得比命还重的老婆。
若是让她知道了这件事,那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钱满贯彻底蔫了,像一只蔫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说道:“林驸马……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林枢靠回椅背上,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是想跟钱老板你,谈一笔生意。”
“一笔……泼天的富贵。”
泼天的富贵?
钱满贯心头一跳,可看着林枢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心里半点都信不过。
能懂什么泼天的富贵?
无非是想换个法子敲竹杠罢了。
然而,林枢接下来的动作,却让钱满贯和一旁瑟瑟发抖的沈老板都彻底懵了。
林枢没有立刻说是什么生意,反而慢悠悠的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他捏开纸包,里面露出雪白细腻的粉末,在屋里昏黄的灯光下,竟有些晃眼。
“林……林驸马,这是……”钱满贯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怕是毒药。
林枢没理他,只是捏起一撮那雪白的粉末,走到软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乎缩成一团的沈老板。
沈老板本就吓得魂不附体,见林枢走近,更是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别动。”林枢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他伸出手,将那雪白的粉末,均匀的、慢条斯理的撒在了沈老板那白花花的、泛着油光的脊背上。
动作优雅,像是在给一道珍馐佳肴调味。
这诡异的一幕,让钱满贯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什么癖好?
竟让他有些小小的兴奋。
“钱老板,”林枢做完这一切,拍了拍手,转头看向钱满贯,脸上挂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尝尝?”
“什么?”钱满贯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林枢指了指沈老板的后背,“尝尝。”
钱满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胃里翻江倒海。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对上林枢那双泛着寒意的眼睛,他所有的反抗和屈辱都化作了服从。
钱满贯闭上眼,像是要奔赴刑场一般,颤抖着伸出手,在沈老板油腻的背上抹了一把,然后心一横,将手指放进了嘴里。
却被林枢一手拍掉。
“把眼睛睁开!不准用手!”
......
预想中的怪味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纯粹、鲜明的咸味在舌尖上炸开。
没有丝毫苦涩,更没有官盐里常见的那些细微沙砾感。
那咸味醇厚而干净,迅速激发了唾液的分泌,甚至让他的喉头都感到了一丝回甘。
钱满贯猛的睁开了眼睛,脸上惊愕、羞愤、恐惧、满足的神情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活了半辈子,自诩吃过天下珍奇,却从未尝过如此滋味的盐!
“这……这是……盐?!”他失声叫道,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不然呢?”林枢拉过椅子重新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钱老板,你觉得是鹤顶红?”
钱满贯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羞耻和尴尬,他脑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大皇商,他太清楚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了。
大雍朝廷实行盐铁专卖,官盐不仅价格高昂,而且品质低劣,粗糙不堪,时常还夹杂着黑灰色的杂质。
而眼前这种盐,色如雪,细如沙,味纯粹,简直是盐中极品!
若是能拿到这种盐的货源……
钱满贯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林枢。
“林驸马,这盐……这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有多少?”
他的声音急切,再无半分刚才的颓唐,仿佛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雪花盐’。”林枢淡淡的说道,“至于从哪儿来,有多少,钱老板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这东西,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钱满贯的心上。
他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可下一秒,一盆冷水又浇了下来。
他猛然惊醒,脸色煞白的说道:“不对!私盐……这是私盐!林驸马,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贩卖私盐,历朝历代都是重罪中的重罪,一旦被发现,别说他一个皇商,就是王公贵族也得掉脑袋。
“谁说我要在大雍境内卖了?”林枢嗤笑一声,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钱老板,你可知我除了驸马的身份,还有两个官职?”
钱满贯一愣。
他只知道林枢是个挂名的梅花卫,平日里就是个摆设。
“陛下新设火器局与茶马司,我,林枢,”他指了指自己,“便是这两司的督司。”
茶马司督司?!
钱满贯的脑子“嗡”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