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冲着彪哥喊道:“彪爷,这稳固锁魂阵的事儿,我一人就能办妥,你就守在旁边,给我护法。那些孤魂野鬼要是敢凑过来捣乱,你可别手软,都给我打发走了!”
十三娘拿出她的翡翠烟杆,烟杆绿汪汪的,透着一股贵气,看着就跟个夜明珠似的,晃人眼瞎。
她翘着兰花指,轻轻弹了弹手里那翡翠烟杆。
烟锅里的火星子蹦了出来,晃晃悠悠地朝着水面落下去。
那火星子一碰到水,立马就烧出个旋转的八卦阵图来,阵图闪着蓝光,瞧着跟地府的鬼火没啥两样。
八阵图一出来,河底就开始炸了锅,咕噜咕噜直翻腾,那些黄河中的冤魂死鬼,在水底下都憋不住了,都要冲出来撒野。
紧接着,就见无数条白惨惨的胳膊,从水面哗啦一下,猛地伸了出来,那胳膊苍白细溜儿的,在八卦阵里时隐时现。
再瞧那手上的指甲老长了,指甲缝里塞满了水草,水草上还挂着黑泥,跟吊死鬼的头发似的,晃晃悠悠的,别提多渗人了。
接着,水面又是一阵翻涌,无数的头颅争先恐后的浮出水面。
那一张张鬼脸面色如纸般惨白,毫无血色,嘴唇却青紫得像霜打过的茄子,微微颤抖着,好像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脸上,像是水下隐藏着一只无形的手,在肆意摆弄,发丝间同样夹杂着水草与黑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他们的眼睛大多圆睁着,眼神空洞而怨毒,好像能将面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有的眼球浑浊不堪,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雾霭,透着无法言说的诡异;有的眼中则淌出黑色的液体,如同血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滴入水中,泛起一圈圈墨色的涟漪。
彪哥和十三娘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也莫名的沉重。
“乾陵六年七夕夜那档子事儿,那可真是缺了大德了呀!”十三娘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手上一甩,就抛出一串青铜鳞片。
那鳞片在空中划了个暗绿色的弧线,哗啦哗啦响,就跟那催命的铃铛似的。
只见这串青铜鳞片刚一触及水面,便泛起一阵奇异的暗绿色光芒,光芒迅速蔓延开来,如同一张巨大的光网,将整个水域都笼罩其中。
那些正急着往水面冒的水鬼,一触到光网,像被烈火猛烧,痛苦嘶嚎起来。
原本伸出水面的白惨惨胳膊,瞬间像被一股大力牵扯,不仅没往回缩,反而更拼命地往水上伸,好似要冲破阻拦,抓住什么,场面越发诡异惊悚。
光网的力量犹如泰山压顶,死死将它们压制。
那些白惨惨的胳膊上,青烟“滋滋”直冒,惨白的皮肉扭曲变形,仿佛正在承受着世间最残酷的无形酷刑。
有些刚浮出水面的头颅,原本怨毒的神情瞬间被惊恐占据,被光网逼得连连往后退。
它们不甘被困,拼命挣扎扭动,发了疯一般往前冲,往上顶,妄图冲破这层要命的阻碍。
可在光网面前,一切皆是徒劳。
有几只头颅试图合力冲撞光网,然而当它们靠近时,光网光芒大盛,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将它们狠狠弹开,头颅们七零八落地跌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青铜鳞片上的光芒逐渐稳定下来,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将水鬼们牢牢地困在水下。
突然,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童头颅,一下子睁开了眼,那眼睛瞪得老大,透着惊恐和哀求,扯着嗓子喊道:“大哥哥,大哥哥,帮我们找头…帮我们找头…”
可话还没说完呢,“啪”的一声,那鳞片跟削脆萝卜似的,一下子将小女孩的头颅削成了两半。
头颅的断面往外渗黑红的血水,那血水黏糊糊的,透着一股血腥味儿,滴答滴答地往水里落,在水面上砸出一圈圈的涟漪,染红了一片。
看到此情此景,就连彪哥都惊得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十三娘见状,又拿起烟杆,往水中点了些烟灰儿。
那烟灰轻飘飘地落在水面上,竟然凝成了一个“冤”字,就这么漂在水上,好像那冤死鬼的阴牌子,透着一股子悲凉和愤恨。
就在这当口,河面深处传来一阵锁链断裂的声音,声音十分沉闷,就跟那打雷似的,“哐当哐当”的响,每响一声,都好像敲在人的心尖子上。
紧接着,上千道哭嚎就冲破水幕传了过来,那声音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心里直发酸,“漕督大人…痛啊…救命啊…不要啊……”
那些哭喊声里全是委屈和绝望,听得人揪心,估计是那些被献祭的童男童女们和男女老少,被镇压在黄河的河底,永世不得超生,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想喊出冤屈,让世人给他们做主。
好在这所有的冤魂,都被这水中八阵图和青铜鳞片困住,并没有向外扩散。
十三娘慢悠悠地掏出来那枚官印,又凑到彪哥跟前,几乎贴着他的耳朵根子,压低了声音说:“这三千冤魂养出来的官印,可比白云观那点香火灯油好使多了,这可是实打实的硬货,能镇得住场子的玩意儿。”
她嘴里呼出来的气,带着冰冷的河腥味儿,那味儿顺着彪哥的脖子就往衣服里钻,吹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说完,十三娘轻轻掀开甲胄,露出心口的位置,只见那里赫然嵌着半枚鎏金鳞片,那鳞片上全是裂纹,裂纹里还往外渗着丝丝黑气。
“彪爷,你猜猜看,那尸魁当年在河底修了座龙王庙,就压在童尸阵眼上——庙里供的是哪路神仙?这里头的门道,够你琢磨好一阵子的了,嘿嘿,要是猜不着,你这江湖路,可就走得忒不顺溜了。”
十三娘歪着脑袋,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眼神里透着狡黠,好像已经挖好了陷阱,就等着彪哥往她挖的坑里跳呢。
彪哥还是没搭理她,只是用眼神抗拒着她的靠近。
十三娘轻轻摩挲着那枚尸魁官印。
她知道,只有让这枚官印与镇魂碑结合,就可以稳固阵法。
“啪嗒”一声,十三娘指节发白的右手,将尸魁官印拍在青石碑上,然后摘下鎏金鳞片,放在官印上方。
这方黑黢黢的印信上,沾着五更天的露水,印纽处盘踞的兽石獠牙,在月光下泛着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