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丁开运阵的阵眼上,插着五面五行旗,金木水火土一样不落,这五面小旗子看着不起眼,那可都是彪哥花了大力气弄来的。
中间那盏破灯笼更是个稀罕物,灯芯是用南海鲛人油泡过的,点着了那光晕,虽说昏黄得像陈酿的老酒,闻着还带着股子腥咸味儿,可偏偏能让人心里头感觉踏实。
这回他们要挖的,可不是寻常货色,那可是传说中的天地至宝。
这宝贝要是真现世了,动静恐怕比年三十儿放炮仗还热闹。
这动静真要闹大了,恐怕到时候各路牛鬼蛇神闻着味儿都要过来争抢宝贝,就他们这点家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天地至宝迟早也得让人夺走。
所以才布置这阵法,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这六丁开运阵只能防宝气外泄,到底能不能扛得住这妖物的折腾,金老黑心里头也没个准谱。
只能指望这老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真能请来六丁六甲护佑,给他和武大撑起一片天。
在这阴森森的鬼地方,甭管是真是假了,因为除了按彪哥的交代,关键时刻祭出法阵,金老黑实在没有其它招数了。
有个念想总比没有强,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这阵法真管用呢?!
只要能撑到彪哥回来就好。
随着天眼洞被完全堵死,佛光垂照不再降临,洞穴内阴风再起。
就在这时,位于法阵正南方位的小红旗也跟抽风似的抖起来,布面甩得噼啪响。
金老黑和武大同时扭头看去。
天眼洞一堵死,佛光垂照不再降临,洞里顿时阴风阵阵,跟开了十八台电风扇似的。
“金爷,这法阵咋还把天眼洞给堵了?”武大一脸懵。
“谁告诉你是法阵堵的?”金老黑斜了他一眼。
“啊?不是法阵吗?”武大更懵了。
金老黑气得直翻白眼:“你这脑子是让门夹了,还是让驴踢了?就不会动动脑子?”
武大挠着后脑勺:“那...那难不成是妖怪干的?”
“总算开窍了!”金老黑一拍大腿,“就是妖干的!”
“我的亲娘哟!”武大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啥妖怪这么能耐,连天眼洞都给堵上了?”
“别废话了!”金老黑指了指那面还在抽风的小红旗,“你倒是猜猜,这旗子为啥自个儿乱甩?”
这红旗属火,插在正南方,此刻无风自动,明显是提醒有莫名的躁动火气,从南边逼近。
可问题是,这里是北方的冰窟窿洞,冷得跟冰窖似的,哪来的火气躁动?
唯一的正解就是——有危险正在靠近!
金老黑后牙槽子咬得咯咯响:“小心点,那小妖精又过来了!”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在提醒武大。
话没说完,他就抄起腰间那串油光水滑的铜钱剑,五帝钱撞得叮当响。
武大后脖颈子直冒凉气,两腿跟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准是黄大仙!刚才那挨千刀的畜生扒我眼皮子,还想迷我,我知道她是不会放过我的!”
他话音没落,就被老黑瞪得咽了回去,“再嚎丧,就把你舌头系裤腰带上!”
正说着,小红旗抖得更疯了,旗尖凝的冰珠子簌簌往下掉。
武大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金爷,如果是黄大仙回来了,那彪哥他会不会……已经……”
“你是不是想死!”金老黑瞪了他一眼,手里的铜钱剑攥得更紧了。
吓得武大眼珠子一转,觍着脸凑过去:“金爷,我是想说,既然有妖怪,你看我两手空空,你好歹赏我个趁手的家伙儿,我也好防身啊!”
老黑眯眼瞅了瞅他,又看了看铁锹,突然扯断铜钱剑的剑柄上,那枚最黑亮的铜钱,拿出栓裤腰带的红布条,三绕两绕系在锹把上。
“接着!用它就行。这可是湘西镇妖锹,当年我太爷爷拿着它,在湘西一锹拍死过三只黄皮子精。”
“这…您蒙谁呢?”武大举着铁锹直瞪眼,“这玩意儿分明是我在拼多多九块九抢的!”
“你懂个锤子!”老黑一巴掌拍在锹面上,震得冰渣子乱飞,“你好好看看,这锹头可沾过黑狗血,这锹把上还刻着北斗七星!再加上我这剑上最好的五帝钱,就能镇妖了,这可是我太爷爷教我的!”
其实那锹把上,只有他用烟头烫的七个焦黑小点。
啊~~
武大苦笑一声,可眼前也没有别的趁手的东西了,只能无奈的把铁锹举了起来。
洞穴深处卷来的热风裹着硫磺味,烤得两人汗流浃背,呼吸都困难。
六丁开运阵的防护罩虽能抵挡红雾,却挡不住热浪
一阵热风吹过,武大后脖梗子燎出两排水泡,吓得他差点把铁锹杵进自己脚面。
金老黑扯开汗溻透的衣服,也没好气的抱怨道,“怎么这么热,黄二奶奶吐痰也没这么邪乎!”
石壁上渗的水珠儿还没落地,就炸成白雾,活像往热油锅里甩了把盐。
武大撅着屁股贴在地缝上吸凉气,裤管都烤的焦黄卷边:“金爷,俺裤裆都要烤糊了!这地界儿莫不是通了火焰山的火脉了?”
“放你娘的罗圈屁!”金老黑一脚踹开滚烫的碎石,看着六丁罩子外头红雾翻腾,活像扣了张烙饼铛,“老子早年间下南洋钻火山口,也没见过这路数,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哪来的火脉?”
武大急得直跳脚,活脱脱像只烫脚的猴儿:“金爷,不是火脉,哪来的这么烫的热浪?再这么下去,咱们非得被烤成人干不可!赶紧跑吧,再不跑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金老黑此时也热得心烦气躁,他顺手抄起那面黑色的五行旗,甩得跟招魂幡似的。
心想这玄旗属水,应该能应对火性危机。
“巽位借东风,坎水泼火油——”
玄旗一摇,立刻与破灯笼的光芒呼应起来,六丁开运阵内顿时炸开团白霜,周围的温度终于降了一些。
“呼——总算凉快点了!”武大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刚从蒸笼里逃出来似的。“这可比王寡妇的冷被窝还带劲!”
可惜凉快不过三息,热浪卷土重来,而且比先前更凶。
石壁缝里跟蹿出的火苗子似的,热浪不停舔着六丁罩,活像后厨灶王爷发了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