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大猩猩巨手的支撑,马豆豆往后踉跄退了几步,脚后跟“哐”地一下,撞到身后凳子上,差点一屁股墩儿摔个四脚朝天。
他带着哭腔,扯着嗓子大喊:“动物园的猴哥来了还不行,这是阴司也赶来收账了啊!”
慌乱中,他一脚踢翻了旁边一个小木桶,那木桶跟撒欢儿似的,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里面的杂物散落了一地。
店铺的门帘子“砰”的一声,被风猛地吹开,这动静,差点没把人的魂儿,给吓飞了。
那风夹杂着带了冰窖里的冷气,吹得人脊梁骨直发毛。
马豆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睛朝着门口一瞅,可啥都没瞧见。
再看那精瘦的小马猴,突然扯着嗓子,大喝一声:“哪来的妖魔鬼怪,在这儿瞎捣乱,看你金爷爷我今天不收了你这孽畜!”
说着,小马猴双手“啪”地合十,在胸口前快速划出个十字。
“天地银行开了户又怎样?还想搁这儿跟我耍冥钞!”
紧接着,他从兜里“嗖”地掏出一张黄色符纸,夹在指尖儿,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那语速快得好像机关枪扫射,根本让人听不清说的啥。
就听“呼”的一声,他胳膊一甩,用力把那符箓朝着胆瓶,甩了过去。
“瞧好了!这可是正阳街上,清风观老道开过光的走水货,威力大着呢!”
那张黄色符纸,无风自动,越飘越快,就像被啥神秘的大手拽着似的,直奔胆瓶。
符纸刚沾着胆瓶,就\"刺啦\"冒绿烟,瓶肚子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哭脸,那哭丧脸顿时扭曲成麻花状。
瓶口上,阴风打着旋儿冒出来,捎带着几缕裹尸布似的白绸子,里头影影绰绰裹着个穿寿衣的人影。
马豆豆吓得,把铜算盘挡在裆前,嘴里却不忘了喊道:“猴哥悠着点!我那胆瓶可值钱着那,千万别弄坏了!”
那张符纸贴在胆瓶上,冷不丁就自燃起来,烧出的火焰竟是幽蓝色的,跟鬼火似的蓝汪汪的火舌,拧成柄金钱剑,剑穗上还吊着七个晃眼的五帝钱,寒光闪闪。
这金钱剑碰到瓷瓶,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巨声,炸雷似的迸出团青烟。
二十斤重的大花瓶子当场被炸开了花,碎瓷片子天女散花般乱飚,差点在马豆豆腮帮子上,犁出两道血槽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马豆豆和那大猩猩似的壮汉,吓得跟木头人似的,呆在原地。
再看小马猴,一脸严肃,眼睛紧紧盯着瓷瓶碎片,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过了一小会儿,他好像察觉到啥了,猛地一转身,轻手轻脚,又稳稳当当地,朝着店铺的黑暗角落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像个侦察兵似的,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还真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跟个小刺猬似的,静静地蜷缩在那儿。
小马猴慢慢地朝着黑影靠近,手里又掐着一道符箓。
等他刚一靠近黑影,这黑影突然跟发了疯似的,“呼”地一下,朝着他扑了过来。
小马猴手一扬,抛出符箓,跟投飞镖似的朝着黑影刺了过去。
符纸贴在了黑影上面。
只见那被白麻寿衣裹着的黑影,“扑通”一声应声跌落,竟是个扎纸人一般的童女偶。
童女偶那腮红抹得邪乎得很,跟刚吃了死孩子似的,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说时迟那时快,这玩意儿张着个黑窟窿般的大嘴,又朝着小马猴的面门猛扑过去,指甲缝里还糊着些坟头土,瞧着就让人心里直发毛。
“着!”小马猴眼疾手快,大喝一声,手中多出一把桃木剑,朝着寿衣童女偶砍过去。
桃木剑不偏不倚,正好砍在了那纸人的脸上。
紧接着,就听得“嗤啦”一声,那纸人肚子里像炸开了锅,冒出一股火烧纸钱味道的黑烟,熏得人直犯恶心。
就这么眨眼的工夫,原本的纸人,就只剩下一堆破竹篾架子和纸灰,稀稀拉拉地散在地上。
巧的是,一阵穿堂风“呼呼”地刮过来,跟个调皮的小鬼似的,卷着那纸灰,打着旋风,“嗖”地就旋出了门槛,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马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踢了踢地上的破竹篾,转过身,看着马豆豆和大猩猩,说:“没事儿了,就一个小喽啰鬼而已,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马豆豆这才回过神来,跟刚从阎王爷那儿溜达一圈回来似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可心里却觉得不可思议,还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可没过一会儿,回过神来的马豆豆,又心痛得不行,哭丧着脸喊道:“哎呀妈呀!还让不让人活了?这瓷瓶我可是花了老多钱买来的,就算真有鬼,你捉鬼就捉鬼呗,咋非得把我这宝贝瓷瓶打碎呀!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咯!”
说着,哭咧咧的走过来,用手不停地捡着地上的碎片,那模样,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咔嚓!
马豆豆手里的半片瓷片,又裂作两瓣。
这已经是今天摔的第二件重器,他哆嗦着往裤裆里塞瓷片,活像给死人收敛碎骨。
刚才小马猴就摔了个釉里红瓷碗,这会儿又把个清晚期官窑正品给毁了,这对马豆豆来说,简直就跟拿钝刀子在割他心头肉!
而且,这两件是他店里难得的真品。
这小马猴是不是来拆家的,怎么专挑真的祸害啊?!
他也顾不上瓶子里有没有鬼,手忙脚乱地捡起瓷瓶碎片,嘴里跟念咒似的嘟囔个不停:“完犊子咯,完犊子咯,我的宝贝彻底没咯!”
还没等他从这股子心疼劲儿缓过神来呢,就听脚边的一个大陶罐,又开始“嗡嗡”地响了起来,那声音低沉得,就像是从地府下冒出来,透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墙角半人高的陶罐子也打起摆子,青陶肚皮上,凸起七八个拳头印子,活像怀了鬼胎。
封口的黄泥“簌簌”往下掉,里头传出指甲挠陶壁的刺啦声,听得人后槽牙发酸。
这又啥情况啊?
这鬼到底是被灭了,还是压根儿没灭啊?
刚才在胆瓶里,怎么,现在又跑到陶罐子里了?!
马豆豆吓得抱紧了手里的瓷瓶碎片,跟兔子受惊了似的,一溜烟就跑到小马猴身边,死死揪住小马猴的衣角,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说道:“大哥,这,这又是唱哪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