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以前倒斗时,彪哥和金老黑也见过死尸变僵尸。
但是动物能借尸还魂,还真是头回见!
就在这节骨眼上,林掌柜的消息发过来了,说这红毛怪,十有八九就是“赤目仙”。
在浑河套,那些上了岁数的老辈人,都习惯喊它“红姑”。
据说,这事儿还得追溯到大明崇祯年间,顶香弟子请神的时候,不知咋的,从堂单上,硬生生撕下来这么个名讳。
也有那些跑船讨生活的,心里忌讳这个称呼,所以背地里都叫它“赤眼仙”。
崇祯八年,浑河套闹了一桩邪乎事儿。
天刚蒙蒙亮,撑渡船的老刘就跟往常一样,解开缆绳,准备起锚开船。
不经意间,他眼角一扫,瞧见苇荡子里,有个东西正悠悠地飘着。
仔细一瞅,竟然是一只绣花鞋。
那鞋面用鸡喉骨精心绣着并蒂莲的图案,手艺那叫一个精巧。
可莲心的地方,竟像是拿人血点染出来两粒瞳仁,冷不丁这么一看,浑身的鸡皮疙瘩,“唰”地一下就起来了,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劲儿。
这只鞋顺着水流滴溜溜打着转儿,转着转着,竟逆着涡流,直直朝着老刘的船头贴靠过来。
老刘一眼瞅见,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玩意儿邪性得很,当下也没多想,抄起船桨,就朝着那鞋猛地一捅,“噗通”一声,把它打进水里去了。
他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到了晚上,老刘家新过门没几天的媳妇,突然就魇住了。
只见她直愣愣地盘腿坐在炕头,嘴里“喵喵”地学起猫叫来,那双手跟发了疯似的,十个指头在墙上一阵乱挠,墙灰跟下雪似的簌簌往下掉。
老刘一家慌了神,赶忙请来了驱邪姥姥。
这驱邪姥姥刚伸手挑起门帘,只听“哎哟”一声,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栽了个大马趴。
众人定睛一看。
好家伙!那新娘的后脖颈子上,赫然趴着一团红毛,正顺着衣领,跟条滑溜的小蛇似的,“哧溜哧溜”地往脊梁骨里钻去。
周围的人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驱邪姥姥连礼金都不收了,直接推说这活儿她接不了。
老刘一家没办法,又连夜赶到了苇子沟,把萨满奶奶给请过来驱邪。
萨满奶奶身着五彩神衣,头顶符文法帽,手里还握着个铜铃。
她一进屋,先是绕着新媳妇慢慢踱步,就像在丈量什么,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萨满奶奶一边缓缓摇动手中的铜铃,一边对着手中的铜镜,亮起嗓子大声吟唱咒语。
“天灵灵,地灵灵,神目如电破邪影,秽气消散鬼邪惊……”
就这么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把那团红毛给驱走了。
等到事儿了了,萨满奶奶才慢悠悠地,道破了这其中的玄机。
原来好些年前,有那么一位被发配到边关的贵族小姐,途经浑河,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变故,这位小姐竟然投了浑河自尽。
而那小姐死前穿的,就是留给她当嫁妆的绣花鞋。
说来也巧,那时候浑河边刚好有一只怀崽的赤眼黄皮子,也不知咋的,胎死腹中,就这么生出了一股子怨气。
这股怨气没处撒,正巧赶上小姐投河,它就顺势附身在了小姐身上。
打那以后,竟慢慢修炼出了气候。
自那之后,浑河两岸就像被诅咒了一般,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怪事频发。
每至三更天,常常能听见如婴孩啼哭般的声音,阴森恐怖。
那些起夜的人,偶尔还会瞧见一个红毛影子,鬼魅般蹲在房梁之上。
那红毛影子的尾巴尖儿,还不时往下滴答黑水,只要这黑水落到谁家的水缸里,缸底便会凝结出一层血沫子。
萨满奶奶虽然赶走了红姑,却说这红姑与老刘家有缘,就劝他把红姑请过来,当他们的保家仙。
而这红姑的名声,就是从那时候慢慢传开了。
最瘆人的是民国七年发生的事情。
当时奉军去剿匪,炸了老龙湾的乱葬岗。
这一炸不要紧,炸出了个天大的麻烦。
那些负责收拾骨头的拾骨人,在废墟里瞧见个描金漆的柏木匣子。
打开盒子一看,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四十九双红绣鞋,仔细一瞧,每只鞋窠里,都蜷着具干瘪的黄鼠狼尸首,跟个风干腊肉似的,要多膈应人就有多膈应人。
匣盖内壁用指甲抠出几行字:“借阴胎还阳,偷香火续命,三劫九难,赤眼不灭”。
这几行字,看得人心里直发怵,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但总觉得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当时就有人说,这是炸到了红姑的阴人桩,迟早会遭报应的。
当时奉军的一个旅长对此深信不疑,请了高人,找了个风水宝地,将柏木匣子重新下葬,又给红姑盖了小庙,才平息了此事。
就因为这些事儿,如今浑河套还留着老规矩,但凡给横死女子入殓时,必要在寿鞋底扎三枚棺材钉。
说是红姑最爱附在绣鞋上找替身,那钉子上沾的柏油味,能遮住它最喜欢的降真香,让它没法作妖。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大伙都对这红姑的事儿传得神乎其神,但谁也没见过它完整的真身到底是啥样。
这事儿在当地传得五花八门,有人说它早就被雷劫劈得魂飞魄散,元神都没了;还有人说它不过是五仙家堂口里供着的赤眼牌位,每逢子时,那牌位就会渗出檀香味,就跟个自带香味的物件似的。
彪哥把林掌柜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跟金老黑说了。
“啥?赤目仙?就它也配称‘仙儿’?!”金老黑气得牙痒痒,恨恨地说道。“就凭它能把自己那些个徒子徒孙,变成僵尸似的玩意儿?”
“要说正经的僵尸,那可得是用怨气和阴气,慢慢养出来的粽毛僵。就算它是赤目仙,可出来的这些……”彪哥说着,一脚碾碎了脚边的一节焦骨。
“严格来讲,顶多就算个行尸,说白了,就是被红姑当成提线木偶耍弄罢了。”彪哥琢磨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说道。
“行尸?”金老黑一脸懵,实在不明白。
“猫脸老太太的事儿,你没听说过?”
“猫脸老太太?那不是诈尸的嘛?”
“其实就是猫魂附到了人尸上,应该是某种生物电波在作祟。”彪哥说着,弹了弹烟灰,那烟灰就跟灰色的雪花似的,在空气中悠悠飘散。
“生物电波?这也太神乎其神了吧,那它这‘发射器’得有多厉害啊。”金老黑还是觉得这事儿离谱得很,忍不住嘟囔,“这有点玄乎了!”
他宁愿相信鬼附身,也不想往什么生物电波上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