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宝绢从她的动作里,看出了她盼君归的心情。
不由得笑她,“思嘉,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当了军属,往后等他就成了常态。你该不会打算每天都这样伸长脖子,望眼欲穿地等他回来吧?”
夏思嘉笑着摇头说:“我倒是想每天围着他转,可情况不允许啊!”
黎宝绢不明白,“你如今又没工作,也不需要带孩子,一天到晚,除了打扫这屋子之外,连饭都不用考虑做……剩下的时间可不得全用来等丈夫回家?”
夏思嘉笑而不语。
她才没有那么傻呢!
她每天都要出门,去岛上各处山边走一走,收集各种各样的植物放进空间里,以确保空间内物资齐备,实现草药自由。
再说,她现在只是腾不出时间做饭,并不是真的不会做饭!
迟早还是要掌厨的。
在沈维星的腿完全康复之前,她也得把精进厨艺这项计划提上日程。
除此之外,还要保证,沈维星每隔两天都能用上中药包泡一次澡……
想想就够忙的!
每天时间都不够用。
哪有空当望夫石?
只是在这个瞬间,想和沈维星一起分享这份“胜利”的喜悦。
因为这次是属于他们俩共同的丰收果实。
然而,夏思嘉从白天等到夜深,都没有等到沈维星回来。
不应该啊。
怎么会呢?
他们不是说,今天只是去接待实验研究队而已吗?
研究队路上遇袭了?
七巧岛的夜总是来的特别快。
倒不是因为天黑得早。
而是因为岛上一到天黑就没人出来走动了。
路上没有路灯,黑漆漆的,只剩下点点星光。
屋里的供电也是限时的。
九点就要熄灯了。
夏思嘉从空间里找了蜡烛出来,点着蜡烛在房里。
可一直等到半夜,等到她都困了,也没有听见外边传来任何动静。
夏思嘉看着只剩下半截的蜡烛,干脆地吹灭了。
这是她来岛上之后,第一个失眠的晚上。
躺回空间里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最终几点睡着的。
中途又断断续续醒来好多次。
临近天亮时,彻底没有了困意。
夏思嘉给全身涂满了驱蚊水,走到前院,趴在石墙上,顺便看个日出。
天边刚泛起一丝淡淡的鱼肚白。
海风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吹乱夏思嘉额前散落的发丝。
她脱掉了木底拖鞋,赤着脚站在石屋前院清凉的鹅卵石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东方。
墨蓝与灰白交织的海天一线。
像极了此刻的她。
平静的外壳下,藏匿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满腔热情。
结婚申请通过了!
夏思嘉一想到这个,就止不住地开心。
那沈维星呢?
他怎么想的?
他人呢!
都说七巧岛小,只有9.8平方公里。
乘船绕岛一周,最多也就四个小时!
可就是这么小的岛,却能让沈维星忙到连家都回不了。
也是这时候,夏思嘉对自己脚下的土地,好像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全岛实际开发面积应该刚刚过半。
岛上的居民楼片区,都集中在小岛正南边和东南边。
而岛的西面到背面,全是部队驻扎和训练的林区。
东北和北面,则是被化为禁区的危险密林。
她能看见的、走到的地方,都是安全的。
而她不能去的地方,潜藏着无数不可估测的危险。
就像她眼前平静的海面。
底下是个巨大的,神秘莫测的世界。
担忧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爬上夏思嘉的心头。
越缠越紧。
就在这时,天边那抹灰白像是被无形的手点燃了。
先是浅浅的橘,然后是耀眼的金。
最后,是泼洒开来的、浓烈到化不开的红!
大片大片的朝霞,如同燃烧的锦缎。
铺满了半个天空。
将天之下的深蓝海水。也染上了一层跳跃的、流动的火焰。
“日出江花红似火……”
夏思嘉轻语喃喃。
这句小时候背熟的诗句,此刻无比清晰地撞进她的脑海。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壮丽强盛,又温柔缠绵的日出!
那红,不是残阳的悲壮,而是新生的炽热,带着一股不管不顾、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海面不再是单调的蓝。
在日光的魔法下,靠近天际线的海水泛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清澈透亮的蓝绿色。
像最上等的琉璃。
又像初春刚刚融化的冰川水。
纯净得让人心颤!
这景色太美了。
美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时间无声流逝。
红日终于挣脱了海平面的束缚,完整地跃然而出。
万丈金光洒向海面,波光粼粼,碎金涌动。
海鸟被惊起,白色的身影掠过金红的天幕,发出清脆的鸣叫。
原来海岛上的日出是这样的!
夏思嘉感觉自己目睹了一场堪称完美的盛大演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只有她一个人欣赏。
如果这时候沈维星在身边,那该多好。
海风越刮越大,空气中飞扬着细小的沙砾。
吹得人迷眼。
夏思嘉裹紧了衬衫,准备进屋给自己做早饭。
然而,耳畔忽然传来汽车的声响。
她立马回过头,向石墙外看去。
果真在曲曲折折的“之”字型路上,看见了熟悉的灰绿色吉普车!
沈维星终于回来了!
夏思嘉高兴地跑到小院门边。
她差点就冲出去了。
但想了想,又还是按捺住了心底的狂喜,退了回来。
女孩子还是要矜持点的。
相亲的时候是她先主动的。
提结婚申请这事,也是她先说的。
她要是因为一晚上没见到沈维星,就在院门口热情澎湃地欢迎他。
那万一把这个男人惯上天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
夏思嘉迈出去的腿,又紧急撤回。
她看见旁边放着的小沙铲,故意把院墙周围的鹅卵石拨来弄去,假装很忙!
车停了。
车门开了。
脚步声响起。
有人推开院门……
夏思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思嘉姐?”
进院的方杰带着一双乌青色的黑眼圈,低头看向蹲着的夏思嘉。
夏思嘉宛如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
透心凉。
但她很快从巨大的失落感中找回了理智。
不对劲。
方杰平常是在海螺乡生产大队工作的。
没有特殊情况,他不会来七巧岛。
因此,不应该这个点出现在她家门口。
再加上,夏思嘉敏锐地从方杰的眼中捕捉到一丝的慌张。
她不禁问道:“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