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卸下头盔放在桌子上。大热的天带着这玩意儿真的是要人命。有风吹来,很是惬意。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痛快。
王志和杨诺来到院子里,向萧离躬身道:“将军,都招了。否录完口供画了押。”把口供递给萧离。
萧离接过来看也没看,就放在桌子上。“都收押了吗?”
“都已经收押。”
“那就再麻烦两位跑一趟,把铁将军的姐姐带到县衙。让她们姐弟相见吧!”
“领命。”两个人领命离开。
这时陈太带着六猴走进院子,陈太来到杏树底下的桌子边一坐,小声对萧离说道:“不算玉器首饰,三万多两。”
萧离叹了口气说道:“大王让本将军自筹军饷,你知道本将军一年要拿出去多少军饷吗?”
陈太一愣。“额,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要不我再带着人去刘奇家里转转?”
萧离瞪了陈太一眼。“咱们是飞虎军,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想什么呢?让人去买二十头猪,给驻扎在城外的张平治和韩一山送去。兄弟们这一个多月辛苦了,犒劳一下。”
陈太。“好的将军,一会儿末将就安排人去办。”
“六猴,没有过多惊扰到县令的家眷吧?”
六猴忙上前答道:“回将军,那倒是没有,有两个女眷想闹,都被属下带人吓唬住了。”
萧离点了点头。然后又对陈太说道:“现在就派人遣散县衙的家丁和丫鬟,并且给予一些盘缠。告诉那些家眷,如果不想被判处流放和发配的可以离开投靠亲友,并且给些盘缠。”萧离深深知道这个世界和地球上中国古代一样,贪官污吏只要一经查处,家眷都会被连累。一人犯法不足以连累全家老小,这就是萧离的想法。
陈太起身。“末将这就去办。”说完带着六猴离开。
傍晚时分,铁开山带着一个带着一位面容姣好二十多岁的妇人,还有一双儿女来见萧离。
铁开山的姐姐铁月吟和萧离双方见过礼之后落座。当萧离问起铁月吟在刘家的生活之后一阵头大。原来刘奇正室不生养,强行娶了铁月吟之后生了一儿一女。虽然这个刘奇后来又娶了一个妾室又生了一女,但是对铁月吟一直是关爱有加,对这对儿女更是极其疼爱。
萧离暗骂:“我次奥,这怎么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啊!一般来说这个刘奇应该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对铁月吟母子三人经常打骂凌辱,丧尽天良。然后自己为母子三人伸张正义,顺便为民除害斩了刘奇。这才是剧情最起码的需要。”
正在萧离头疼之时,那个铁月吟开口道:“弟弟已经与我说过,萧将军是自家兄弟,这些年对他照顾有加,在这里月吟感谢将军。”说完起身就要下拜。
萧离赶忙起身拦住。“您既然是开山的姐姐,自然也就是萧离的家姐,家姐对自家兄弟无须客气。”
双方重新落座之后,铁月吟问萧离。“不知道兄弟打算如何处置你外甥和外甥女的父亲?”
萧离一听铁月吟这语气当时脑袋就嗡的一声。
铁月吟又说道:“当年父亲大人在世的时候,虽然家境有些清贫,却也是省吃俭用,虽然让月吟读了一些诗书,却也不多。所以若是月吟那句话说错了,还请兄弟勿怪。”
萧离脑袋嗡嗡的,先是私自伪造凭据诬赖他人钱财,后依此凭据强抢民女。再后来造成命案,致使九岁孩子流放。这妥妥的是掉脑袋的罪,就算是法外开恩也是发配边疆。
萧离转头看向铁开山,想征询一下铁开山的意思。
铁开山看了看萧离,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看我干嘛,我听家姐的。”
铁月吟闻言微笑着接道:“月吟,听萧离兄弟的”
这下好了,球又给踢回来了。萧离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铁月吟说道:“这样,先让开山送家姐回府,明日萧离一定给家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铁月吟起身说道:“那也好,那姐姐明日再来。”
萧离起身微笑着说道:“家姐慢走。”萧离一个头两个大,感觉全身的力气没有地方施展。这个刘奇斩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铁月吟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自己更不能让自己好兄弟的亲姐姐变成寡妇。不过若说就这样放了,这也太窝火了。萧离自从降临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全身都是力气,但是就是没有发泄点。
缉拿司文书和县衙师爷过来禀报,告示已经写完,并且让人贴了出去。
萧离看了看县衙师爷,问道:“你以前都帮胡集做过什么勾当,本将军不想知道。本将军只问你,你是打算先挨一顿板子,再关进大牢里呢?还是像以前一样,规规矩矩正常工作?”
师爷当时就跪下了。“将军您有事尽管吩咐,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请将军赏一口饭吃。”
萧离不耐烦地说道:“起来吧,从今天起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就干嘛,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顺便也告诉那个李三与所有衙役,一切照旧。”
师爷爬起来不停地点头称是。
“接下来你就负责协助缉拿司的人翻阅卷宗,找出冤假错案。手脚放规律点,下去吧!”
萧离起身不再理会他们,他要去见见这个刘奇。毕竟这是一个让自己很是为难的一个人,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
萧离仔细打量着这个瘦弱如同小鸡一样的男人,他真的很难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竟然让一个自己被抢放妾,弟弟蒙冤的女人,爱上了这个真凶。
看得出来这个刘奇没有受多少罪就全招了,此时正恐惧地看着萧离。
萧离淡淡地说道:“伪造死者借据凭证,强抢民女。逼迫过程中致使受害者误伤他人性命,私通官府判人流放罪人之地。你说你有多该死?”
刘奇跪下不住磕头求饶。
萧离又说道:“可是本将军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让铁月吟来帮你求情的?”
刘奇一听说铁月吟来帮自己求情。那你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这件事的整个过程。
原来这个刘奇在铁开山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托人去提过几次亲,但是都被拒绝了。后来铁开山的父亲过世,才想出这个阴损的主意,并且仗着自己的姐夫是县老爷,足可以瞒天过海。谁料想会出现铁开山为了护着姐姐而误伤人命,所以就一不作二不休,判了铁开山流放罪人之地,虽然因为婚后与铁月吟感情逐渐升温,但是后悔已经晚了,被判流放之地的铁开山已然回不来。
萧离听完整个过程,知道这里边不会有假,因为铁月吟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萧离也是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命运竟然会如此捉弄人。
次日。
一身甲胄的萧离刚要走进大堂,就看到燕千机竟然也向这里走过来。萧离有几分好奇地问道:“燕监军,您不是说没有事儿别烦你吗?今天您这是?”
燕千机笑道:“对于修炼来说,我对你是否让自己兄弟的姐姐变成寡妇这件事,更感兴趣。”
萧离很是无语地看着燕千机,原来这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萧离坐在大堂上一拍惊堂木。“刘奇,你可认罪?”
堂下跪着的刘奇连声说:“草民认罪,认罪。”
“本将军本可以判你流放之罪,但是念及你并无其他罪行,又对铁月吟母子三人照顾有加,并且为你求情。本将军更不想让其母子三人自此无依无靠,所以流放之罪可免。但是,你让本将军麾下虎威将军流放近十年,本将军就一年打你三板子,你可同意?”
刘奇闻言连忙磕头如捣蒜,流放之罪变成三十大板。这可是求都求不来。“草民同意,多谢将军开恩。”
堂下站着的铁月吟也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萧离,她知道这已经是萧离最大限度的宽容。
这是萧离想了一夜的决定,这么轻易放了心有不甘,若是判的过重铁月吟那里不好交代。
“既然罪犯刘奇已然认罪,并且同意本将军所判,那就准备行刑。”
功曹李三带领着衙役搬来大木头板凳,就把刘奇按倒在上面。
萧离站起身来走下大堂,来到刘奇面前,忽然张开双臂说了句。“小白,卸甲。”
小白马上过来帮萧离把上身盔甲卸下来。
萧离一边活动一下筋骨,一边对刘奇说道:“若不放了你,家姐那里萧离交代不过去。若是就这么放了你,我兄弟十年流放,姐弟分离之苦太是冤枉,本将军心中这口气淤堵在胸,恨意难平。所以这三十板子就由本将军亲自执行。”
燕千机饶有兴致地看着萧离,他没有想到萧离最后竟然会如此判罚。
萧离从衙役手里接过板子,又继续说道:“萧离虽然初临大赵,但是人情世故还是懂一些的,但,这次如果不让你在床上躺几个月,萧离心中这口恶气难平。”说话间高高举起板子,不用内力只用体力,随着“啪”的一声和刘奇的惨叫,大板已经重重地落下。
三十大板过后,刘奇的屁股早就血肉模糊,疼得昏死过去,看得出来萧离这三十板子是用上狠劲儿了。
萧离把板子交给衙役,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转向铁月吟说道:“人已经行刑完毕,还请家姐带回去好生照顾。”
铁月吟深深一福,“谢谢弟弟法外开恩,姐姐领弟弟这份情。”
萧离抱拳说道:“有句话应该告知家姐,若日后此人再有任何过错,那么连同今日之罪并处。”
铁月吟点头,衙役帮着把人拖出去。
萧离目送铁月吟离开,然后回到上首坐下,一拍惊堂木。“带下一个伸冤人。”
……
自此之后,每天都会有人敲响鸣冤鼓,到后来竟然敲鸣冤鼓都要排队。缉拿司文书负责接待编号,萧离天天从早到晚升堂,这样持续有十余日鸣冤鼓方才不再被人敲响。
欢快的雨滴落在屋檐瓦片上碎成无数更细密的水珠,最后又汇合到一起形成水流,顺着瓦片的沟壑冲刷而下,在檐前形成一道水幕。
一身便服的萧离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看着檐外的连绵多日,盘桓不去的骤雨,让人心生烦躁。在地球上的中国就有“梅子黄时雨”的诗句。六月份在这个世界,同样是一个多雨的季节。
萧离肋下的伤处有些微微发痒,他知道这是机体反应,证明这几日不会有晴天。
“启禀将军,韩一山求见。”跑过来的小白急匆匆地禀报。
“哦,这种天气他来做什么?”韩一山与张平治带领飞虎军在城外驻扎,今天怎么跑到城里来了。
全身早已经湿透了的韩一山挺着大肚子气喘吁吁跑过来,“启禀将军,大事不好了。”
萧离眉头一皱。“何事如此惊慌?”
韩一山用手抹了一下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然后躬身说道:“末将与张将军奉命驻扎在城外,先前为了取水方便就把军营扎在河道附近。这数日暴雨不停,河道水面上涨。末将就派人去上游查探情况,探子回报说上游大坝有决堤之危,末将不信亲自去上游查看。谁料竟然真如探子所说,现在上游大坝因年久失修,早就岌岌可危,现在蓄水量早已超出大坝所能承受。末将片刻不敢耽搁,一面派人紧急通知张将军拔营,马不停蹄赶来报予将军知晓。”
萧离一听先是一愣。“洪水?”然后一边回身跑入大堂,一边喊道:“快拿舆图过来。”
费了好半天时间,师爷才把一大捆舆图放到桌子上。
萧离逐个打开舆图,直到找到自己想要找的舆图,然后又对照一下其他舆图。萧离用手指着舆图上的一处地方问师爷。“这可是沙河?”
师爷看了一眼。“正是。”
萧离又指向沙河上游的一处问道:“这可是上游大坝?”
师爷忙答道:“正是。”
萧离骂了一句。“我次奥。”然后一边命令小白通知所有城中飞虎军和衙役集合。一边命令韩一山马上回去通知张平治带领飞虎军赶往上游大坝。
萧离简直要疯了。因为查看舆图显示得知,上游这个大坝属于定州府管辖,是一个大型水利大坝。若是这个大坝决堤,下游沿途七个县郡都属于平坦偏低地势,到时将是一片泽国,而自己所在的盖县首当其冲。
萧离看了看县衙外已经集合的飞虎军和衙役,对着陈太命令道:“陈太,铁开山与李功曹和师爷带着城里的飞虎军和衙役,赶快出城,把流经本县的各个河道口都堵死,并且加固,不得有误。”陈太和铁开山领命,由师爷和李三带路急匆匆引领着飞虎军出城。
萧离飞身上马带着杨诺,王志和小白出城,赶往沙河上游大坝。
萧离等人半途与飞虎军会合。骑在马上的张平治由于暴雨声音太大,大声地问萧离。“将军,我们这是干什么去?”
雨水顺着萧离脸上直流。一边催马一边说道:“当然去上游抢救大坝。”
张平治和韩一山听萧离这样一说,都懵了。“将军,这不是咱们分内的事。”
萧离懒得搭理他们,在自己所来的地球世界的中国,和平时期抗洪抢险怎么可能缺少当兵的身影。快马加鞭……
张平治和韩一山也不敢再多说,都各自命令手下千夫长跟上,千夫长再把命令一级一级传下去,萧离带领着四千飞虎军火速赶往沙河上游。
经过接近一个多时辰的疾驰,萧离等人远远看到数十人冒雨运送石料木方送到左侧一小块田地,而田地前的河道被增高加固,数百人正热火朝天地冒雨忙碌着,看样子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工。而右侧有大片田地的河道却无人修筑。萧离只是用眼匆匆扫了扫,就带着人继续往上游赶赴。
细心的小白下马,拦住一个运送石料的车,问询了一刻,然后上马。
上百里的路程,萧离终于到了定州大坝前。萧离不顾小白等人的阻拦,纵马来到大坝上勒住马缰绳。
大坝里的蓄水已经接近饱和,并且一侧已经出现渗漏。
萧离下马来到提水闸门前,喊大家一起过来帮忙。小白,杨诺,王志,张平治和韩一山都纷纷下马,虽然知道此时最是危险,但是也都跑过来帮着萧离合力提起防水闸门。
萧离等人提起泄洪闸门,就带着几人马上离开大坝。
萧离看着泄洪闸门倾泻而下的洪水,他知道自己现在也不过是尽人事而已。因为大坝的水位太高,并且年久失修,临时放水不一定能救得了这个大坝。若是提前两天进行泄洪,或许还能保住这个大坝。
萧离问身边的小白。“那些人是什么人?”
萧离虽然没有说明,但是小白明白。“是州府的人。”
萧离没有再问什么。而小白却是知道萧离心中所想。“已经问过了,那块地是严相爷家的地。”
萧离沉默。
此时一个人顶着雨骑马赶到,一边大声呵斥道:“你们都疯了吗?谁让你们开的泄洪闸?”
小白翻身下马,来到那个人马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脚腕就把对方从马上拉下来,在泥水里拖着来到萧离面前。
小白刚一放开那个人,那个人就要起来,却被小白一脚踩着头,那个人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们是州府哪个营的?我可是州府衙门的人。”
萧离看了看对方,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开闸?”
那个人怒道:“下边有当朝严相爷家的地,在没有修好防洪堤之前谁给的你们胆子敢开闸?不要脑袋了吗?”
萧离问道:“州府衙门把石料木方用来保护严相爷家里那块几十亩田地,而弃另一侧千亩田地不顾。州府衙门可真是当了一个好父母官啊!而不泄洪又是为了保证严相爷家里的田地不被水淹?”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轰然巨响,大坝瞬间决堤,掀起滔天怒浪倾泻而下,所过之处尽是汪洋。
萧离看着汹涌而下的洪水,知道下面七个郡县千里之地全完了。萧离叹了一口气。“受教了。”
萧离知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看着那一泻千里的汪洋,对其他人说道:“走吧,我们尽力了。”说完圈转马头。
小白狠狠地踢了背地里踩着的那个人一脚之后,也立马跟上众人。
大雨仍在下,萧离一脸铁青一路一言不发。
在回途中遇到原先正在后面追赶的飞虎军,萧离对张平治和韩一山说道:“我知道兄弟都很累了,但是咱们是当兵的,这个时候不能喊累。沿途所有被淹的村庄城镇都需要救助,传本将军军令,救助洪水所过村庄百姓,帮助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进城。”
杨诺和王志相互看了看,杨诺拱手道:“萧将军,我们两人留下协助两位将军。”
萧离挥了挥手,往县城方向骑行。萧离知道,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自己回去安排,那就是灾民的安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