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纪云夕的抗生素药物,轻症患者很快止住了腹泻。而那些疑似感染者,通过七天的隔离,大部分人并未感染,只有几个人有些轻微症状,但经过几天的吃药也有了好转。
当最后一个疑似感染者退烧,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清晨的阳光穿过屋檐下悬挂的艾草,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几个孩童追逐着滚落的石子,笑声惊起梁间的麻雀。
“殿下,您有三个昼夜没好好合眼了。”
半夏捧着铜盆的手有些发抖,盆里的清水映出纪云夕眼下的青黑。
纪云夕接过帕子敷脸,温热的触感让她清醒几分。
“好,那我先去休息一会儿,有什么特殊情况,记得叫我。”
纪云夕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转身。向县衙后院厢房走去。
夜无痕望着她扶着门框踉跄的模样,喉头滚动却终是沉默。自疫病爆发以来,她已守了整整两三个昼夜,困极时不过倚着矮榻打个盹儿,此刻那双眼眸里的星火几近熄灭,发间银簪歪斜欲坠,连走路都带着踩棉花般的虚浮。
才刚踏入临时歇脚的偏房,纪云夕便跌坐在床榻上。头刚歪向一侧,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睡得特别的沉,她蜷在床榻上,呼吸绵长而均匀,窗外的风雨拍打着窗棂,衙役们匆匆的脚步声、百姓的交谈声,甚至远处传来的犬吠,都未能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京城皇宫
御书房内鎏金兽炉腾起袅袅青烟,国君慕容赋坐在御案前,正怒目圆睁地盯着手中的八百理加急的折子,一个小小的谷城居然有人私吞官银私建地宫,制龙袍。
慕容赋猛地将折子摔在紫檀木案上,震得案头青玉镇纸当啷作响。
“岂有此理!何人有此胆子,简直反了!”帝王震怒,浮尸千里。
守在门外的太监们屏息敛气,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生怕惊扰了这位暴怒的帝王。
“李德顺!”他怒声向门外喊道。
“陛下。”李德顺猫着腰,推门而入。
“有何吩咐?”
“去查!看看是谁在背后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国君已愤怒到了极点。他要将此人找出来大卸八块,居然敢觊觎皇位。
李德顺垂着头,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皱纹滑进衣领:“陛下息怒!奴才这就调集皇城司、锦衣卫,掘地三尺也要把逆党揪出来!”
“半个月内朕要看到结果!”
他顿了顿:“传旨给皇太女,许她便宜行事!谷城无论牵扯到谁,不管官居几品,都给朕连根拔起!”
李德顺用袖口抹了把冷汗,连滚带爬地退出殿门安排去了。
此事,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朝堂,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没想到有如此胆大之人,居然建地宫,绣龙袍,这事让帝王震怒,也让整个朝堂人人自危。
“诸位爱卿倒是说说!”
帝王冷笑如冰,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群臣,“谁有这般狗胆,敢在地底私造皇城?谁又敢把九爪龙袍绣得比朕的还精致?”
他的声音在空旷大殿回荡。
户部尚书王大人上前一步:“陛下明察!此等僭越之举,定是奸佞小人所为......”
话未说完,御史台张大人已扑通跪地:“臣请陛下彻查工部,那批河工银去向不明,恐与地宫建造有关!”
此言一出,工部侍郎李大人脸色瞬间煞白,袍袖下的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笏板。
“冤枉啊!陛下,工部绝不敢做出诛九族的大逆不道之事!请陛下明察!”
慕容赋字字如刀:“从今日起,三品以上官员不得离京。凡与谷城有书信往来、银钱交易之人,统统交由大理寺审问!”
“朕倒要看看,这朝堂里究竟藏着多少蛀虫!”
看来是他太纵容他们了,才会让他们生出不臣之心。
谷城
纪云夕这一觉睡得特别久,外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敢去打扰她。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她才缓缓皱了皱眉头,睫毛轻颤,悠悠转醒。
她猛地坐直身子,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迷茫,随即便被清醒与警惕取代。
“现在何时了?”
她沙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守在门外的半夏闻声而入,脸上带着欣喜:“殿下,已经是卯时了,您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
纪云夕扶着额头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目光扫过窗外已经热闹起来的街道,神色逐渐凝重。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现在外面如何了?”她问半夏。
“外面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殿上不用挂心,他们都按照殿下所说的在做。”半夏打来一盆清水,放在洗脸架上。
纪云夕缓步走到水盆面前,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残留的困意被彻底驱散。
接着她匆忙咽下几口粟米粥,随后踩着沾满露水的石阶走出县衙。
晨光里,街道已褪去昨日的狼狈,泥泞的路面被新铲的碎石填平,断裂的树枝堆成整齐的柴垛,几名壮汉正合力抬起半塌的房梁。
安置区里,百姓们自发组成的修缮队正干得热火朝天。老石匠挥动铁锤敲打青砖,火星四溅;年轻媳妇们蹲在井边清洗被褥,木槌击打声与谈笑声此起彼伏。纪云夕驻足望着临时搭建的粥棚,炊烟袅袅升起,混着槐花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殿下!”
赵虎扛着两捆木料大步走来,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兴奋,“城西的流民也来帮忙了!您看,那座塌了的石桥晌午就能修好!”
他指着远处,十几个汉子正合力搬运石块,汗水浸透的粗布衣紧贴后背,却仍有说有笑地喊着号子。
纪云夕望着忙碌的人群,感慨万千,前日里还在哭喊求助的百姓,此刻竟筑起了新的城墙。
“干得很好,告诉大家,参与建设的百姓,每家每户可以按照人头到县衙领取大米与白面。”
此消息一出,百姓们都欢呼了起来,纷纷下跪拜谢纪云夕是个仁慈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