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地宫深处,鎏金蟠龙柱上的夜明珠骤然亮起,将整座宫殿照得恍若白昼。
纪云夕的手电筒光束与珠光相撞,在汉白玉地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这里居然跟皇宫一模一样的造型与陈设,他们惊讶到无以复加,外间是大臣上朝的大殿,议事厅,御书房等等,应有尽有。
“这规制... 分明是要谋反!”
夜无痕指向头顶的藻井,二十八星宿图里北斗七星的位置,竟用帝王专用的明黄琉璃镶嵌。
众人掀开御书房的湘妃竹帘,倒抽一口冷气。
更令人心惊的是墙面上悬挂的大幅舆图,京都城防部署被标得清清楚楚。
“原来他们在暗中谋划谋朝篡位!”
纪云夕看着这里建造的一切。
“这背后的人私吞河工银,就是为了筹备这些。”
“殿下,快来看这个。”
半夏突然从好似寝殿里传出声音。
纪云夕等人闻声冲进寝殿,手电筒的光束交错间,一抹刺目的明黄撞入眼帘,众人再次怔住了。
贴满金箔的龙床旁边乌木衣架上,那件九爪龙袍正静静悬垂,金线绣就的龙纹在光影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九条五爪金龙姿态各异,或昂首啸天,或怒目圆睁,龙鳞处缀满的东珠随着众人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
“这... 这简直是谋逆大罪!” 赵虎的声音都变了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愤怒。
玲珑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半步,喃喃道:“九爪龙袍,唯有帝王方可穿戴,这是公然觊觎皇位!”
纪云夕伸手轻轻触碰龙袍,指尖传来丝绸的柔软触感,这可是明晃晃的在为篡位做准备,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占地为王。
夜无痕转头看向纪云夕,沉声道:“云夕,幕后之人野心昭然若揭,这龙袍,足以证明他们妄图取而代之的狼子野心。”
纪云夕死死盯着那件龙袍,凤目圆睁,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这里的所有东西不要动,看这里的痕迹,是经常有人来这里!留几个人在这里盯着,一有风吹草动,及时汇报。我到要看看是谁竟已经疯狂到这种地步了。”
说罢,她猛地转身,大步走出寝殿,眼神中满是决绝与杀意,众人紧跟其后。
很快众人从刚才匠人出去的通道走去,他们通过宽敞地道一直向前,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能通过最后一道石门时,门却不知如何打开。
纪云夕在两侧的墙上找了找,最后在右边的凹凸处找到一处机关,当她手掌往下一压,厚重的石门缓缓向两边移开。
走出去后,才看清楚,这是宅院的后山,这里的树木更加茂密,不仔细看,根本想不到这里有一个通往地宫的石门。
纪云夕吩咐夜无痕利用九幽堂的势力,尽快查出这座宅子的主人是谁,如果知道了宅子的主人是谁,自然知道了谁想造反的人是谁。
夜无痕微微颔首, 他指尖微扬,一枚赤红色信号弹划破天空。不过片刻,四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自树梢跃下,四人皆是劲装打扮,面覆玄色面罩,仅露出一双精光湛然的眼睛,腰间统一别着刻有九幽暗纹的青铜腰牌。
“堂主,纪堂主!”
四人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低沉而恭敬。
夜无痕神色冷峻,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立刻发动所有暗桩,查清这座宅院的主人身份,以及背后还有哪些同党。不管涉及何人,不惜一切代价,三日内将消息呈于我手。”
“遵命!”
言罢,四人身影一闪,迅速隐入密林。转瞬便消失不见。
待安排好一切后,他们又驾马回到了谷城县衙内。
她快速冲进书房。展开素绢,狼毫蘸满墨汁,笔尖如飞,将地宫所见的龙袍、谋反舆图、奢靡宫殿一一记录。
“立刻送往京都,八百里加急!”
纪云夕将密折塞进暗卫掌心,看着那人翻身上马消失在长街尽头,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走!”
她甩袖推门而出,正撞见赵虎扛着两袋糙米匆匆而过。
玲珑和茯苓蹲在廊下,将金疮药分发给衙役:“城西棚户区的帐篷还缺二十顶,木料场的余料够不够?”
纪云夕手持竹杖,在地面划出规整的方格。
“把这里分成二十个区,每区搭建五间木屋!”
她高声下令,声音穿透喧嚣的人群,“能修缮的房屋优先修补,梁柱断裂的就拆了重建!”
衙役们迅速行动起来,有人扛着木料疾步穿梭,有人挥斧劈砍木桩。
赵虎挽起袖子,赤着膀子和几个壮汉抬起一根粗大的房梁,青筋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暴起:“都使把劲!早点建好屋子,乡亲们就能有个落脚处!”
纪云夕走到一处废墟前,弯腰捡起半块青砖,仔细查看砖面的纹路。
“这些旧砖还能用,挑出来备用。”
她转头叮嘱身边的衙役,“去通知木匠铺,让他们连夜赶制门窗,工钱由县衙出。”
此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颤巍巍地走来,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青天大老爷,俺家那三间房全塌了,可咋办啊……”
纪云夕上前扶住老人,轻声安慰:“老伯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帮您建好新家。您先去帐篷里歇着,有热粥供应。”
夕阳西下时,工地上仍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新屋的框架渐渐成型,修缮好的房屋也亮起了温暖的灯火。
纪云夕站在高处望去,看着忙碌的人群和渐渐有了生气的街道,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而此时,聚集最多人数的帐篷里,传出嘈杂声。
“不好了,有人上吐下泻,难道又中毒了?”
纪云夕听见人们的议论,心头猛地一紧,竹杖重重杵在地上,转身便朝着喧闹的帐篷疾奔而去。
还未靠近,刺鼻的酸腐味便钻入鼻腔。她撩起裙摆冲进帐篷,只见十几个百姓横七竖八地倒在草席上,有人蜷缩着干呕,有人面色青紫不停抽搐,地上污秽狼藉,哭声、呻吟声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