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居的针线房内,陆微澜正对着一堆缝制好的绒格仔细检查。这些绒格大小均匀,针脚细密,里面填充的天山雪绒和云中雁羽也十分饱满蓬松。
“不错,张师傅的手艺果然精湛。”陆微澜满意地点点头,对一旁略显疲惫却又带着几分兴奋的张裁缝说道。
张裁缝擦了擦额角的汗,笑道:“二小姐过奖了。还是二小姐这法子想得巧妙,老朽也是第一次尝试这般制衣,颇感新奇。”
这几日,他按照陆微澜的指点,将那些轻飘飘的羽绒填充进一个个缝制好的小方格布袋中,再将这些布袋连缀起来,形成一片片轻盈而富有弹性的暖绒内胆。这种做法,他闻所未闻,但亲手操作下来,却越发觉得其中奥妙无穷。
“接下来,便是将这些暖绒内胆缝合到衣裳的里衬上了。”陆微澜拿起一件已经裁剪好的青灰色细棉布夹袄面料,又取过一片缝制好的暖绒内胆,比划着说道,“张师傅,我的想法是,这内胆要缝得尽量贴合身形,但又不能太过紧绷,要留有一定的余量,这样活动起来才方便。而且,缝合的针脚要尽量隐藏在衣缝和褶皱处,从外面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夹袄没什么两样。”
她这是要将现代羽绒服的隐形内胆技术,完美地复制到古代的袄裙之中。
张裁缝仔细听着,不时点头。他已经完全被陆微澜这些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所折服。这位二小姐,虽然年纪轻轻,但在制衣方面,却仿佛有着超越常人的见识和经验。
“二小姐放心,老朽明白您的意思。”张裁缝说道,“只是如此一来,这缝制的功夫可就要比寻常夹袄繁琐数倍了。”
“无妨,慢工出细活。”陆微澜微微一笑,“只要最终的效果能达到我的要求,多费些功夫也是值得的。张师傅,除了这夹袄,我还想做几件贴身的小衣和中裤,也要用这种暖绒内胆的做法,但要更轻薄一些,可以直接穿在最里面。”
她指的,其实就是现代的保暖内衣裤。她打算用最柔软亲肤的细棉布做面料,里面絮上一层薄薄的羽绒,做成轻便又保暖的隐形战衣。
“贴身穿的……也要絮绒?”张裁缝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在他的认知里,羽绒这种东西,虽然轻暖,但毕竟是禽鸟之物,直接贴身穿着,总觉得有些……不太雅观,也怕会有些异味。
陆微澜看出了他的顾虑,解释道:“张师傅不必担心。我这些天山雪绒和云中雁羽,都经过了特殊的九蒸九晒九道秘法炮制,不仅洁净无味,而且还有安神活血、祛湿散寒的奇效。贴身穿着,对身体大有裨益。不信您闻闻看。”
她说着,拿起一捧处理好的羽绒,递到张裁缝面前。
张裁缝将信将疑地凑近闻了闻,果然,那些羽绒不仅没有丝毫异味,反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类似阳光暴晒后棉被的清香气息。
“这真是奇了!”张裁缝啧啧称奇,“二小姐这些宝贝,果然非同凡响!”
他哪里知道,这些羽绒在被陆微澜从空间取出之前,早已在现代化的清洗消毒设备中,经过了高温蒸汽、紫外线杀菌、以及香氛柔顺剂的三重洗礼,自然是洁净无味,还自带阳光清香。
打消了张裁缝的疑虑,陆微澜便开始详细地向他描述保暖内衣裤的款式和剪裁要求。她画出的图样,线条简洁流畅,极度贴合人体曲线,与古代那种宽袍大袖、层层叠叠的内衣截然不同。
“二小姐,您这小衣和中裤的样式……也太贴身了吧?”张裁缝看着图纸,面露难色,“这般紧窄,穿着怕是不太方便活动吧?而且……也有些……有碍观瞻。”
在他看来,女子衣着,讲究的是含蓄宽松,这般将身体曲线完全勾勒出来的内衣,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陆微澜心中暗笑,知道这是古今观念的差异。她耐心地解释道:“张师傅,这正是这种内衣的妙处所在。它虽然贴身,但因为面料柔软,内胆轻薄,所以并不会妨碍活动。反而因为贴合身形,能更好地将暖气锁在体内,达到事半功倍的保暖效果。至于观瞻……这是穿在最里面的衣物,外面还要套上中衣、夹袄、长裙等,旁人又如何能瞧见?只要自己穿着舒服暖和,便是最好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正因为这种内衣轻薄贴身,所以外面即使只穿一件略微宽松的夹袄,也不会显得臃肿,反而能凸显身段的轻盈。这才是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暖呢!”
张裁缝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这位二小姐的理论真是……一套一套的,听起来匪夷所思,却又似乎……很有道理!
“穿衣显瘦,脱衣有暖……”张裁缝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渐渐露出了茅塞顿开的神情,“二小姐高见!老朽受教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裁缝经验,在二小姐这些新奇理论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于是,在陆微澜的悉心指导和张裁缝的潜心钻研之下,一件件划时代的冬衣,开始在静思居的针线房里悄然诞生。
那些王氏恩赐的素色面料,在陆微澜手中,焕发出了全新的生命力。青灰色的细棉布夹袄,内衬着轻盈保暖的羽绒内胆,款式虽然依旧是古代的袄裙样式,但上身效果却比传统的厚重棉袄要轻便服帖得多。
月白色的柔软细棉布,被制成了贴身舒适的保暖小衣和保暖中裤,虽然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端倪,但穿在身上,却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温暖。
就连那些颜色略显暗沉的赭石色、墨绿色布料,也被陆微澜巧妙地设计成了几件适合在室内穿着的宽松便袍,同样絮上了薄薄的羽绒内胆,既保暖又不失雅致。
锦心和巧儿在一旁打下手,看着自家小姐将那些看似普通的材料,变成一件件既美观又实用的宝贝,心中的崇拜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小姐,您真是太神了!”巧儿忍不住赞叹道,“奴婢以前做梦都想不到,冬天的衣裳还能做得这么轻巧又暖和!”
锦心也点头道:“是啊,小姐,等这些衣裳做好了,您这个冬天就再也不怕冷了。看夫人和三小姐她们,还怎么拿衣料的事情来为难您!”
陆微澜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慧黠的光芒:“为难?她们越是想为难我便越是要让她们大跌眼镜。等着瞧吧,这个冬天,真正美丽冻人的,可不会是我。”
她已经开始期待,当自己穿着这些内有乾坤的冬衣,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王氏和陆微雨她们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了。
而王氏和刘嬷嬷,依旧对静思居里的秘密行动毫不知情。她们只当陆微澜是在用那些破烂料子,做一些同样上不得台面的粗陋冬衣,心中充满了轻蔑和幸灾乐祸。
“夫人,您就等着瞧好吧。”刘嬷嬷对王氏说道,“等到了年节家宴,各房主子姑娘们都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就她陆微澜穿得灰扑扑的,像个下人一般,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在人前招摇!”
王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说的是。我倒要看看,她那些仙人秘法,能不能把稻草变成金条!”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陆微澜正在做的,恰恰就是这种点石成金的壮举。只不过,她点的不是金,而是足以让所有人在寒冬中都羡慕不已的温暖与舒适。
一场围绕着冬衣的无声较量,已然在陆府的后宅悄然展开。而胜负的天平,从一开始,便已注定向着陆微澜这位手握黑科技的穿越女主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