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之心迸发的刹那,天地骤然失色。
强良的胸膛裂开,那颗跳动的雷暴之心骤然膨胀,紫黑色的电浆如狂蛇般扭曲缠绕,每一道电弧都蕴含着足以劈开山岳的毁灭之力。空气被电离,发出刺耳的尖啸,东海之滨的海水瞬间沸腾,蒸腾的白雾遮蔽了半边天空。
悟空的金瞳骤然收缩。
他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比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的三昧真火更狂暴的能量,是混沌初开时便存在的原始雷劫。
“不好!”杨戬第三只眼猛然睁开,神光迸射,试图以天眼之力压制雷暴之心的爆发。然而,那雷光竟如活物般反噬,一道紫电顺着他的目光逆流而上,险些灼穿他的天眼!
哪吒脚踏风火轮,火尖枪化作赤红流光,直刺强良咽喉,试图打断雷暴之心的释放。可枪尖尚未触及,便被一层无形的雷障弹开,枪身瞬间烧得通红,哪吒虎口崩裂,鲜血还未滴落便被高温蒸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突兀地打破了雷暴的轰鸣。
强良的狞笑凝固在脸上。他缓缓低头,看到一只毛茸茸的手,正死死抓着他的雷暴之心。而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只手的主人,竟一口咬在了那颗跳动的心脏上!
是悟空!
他不知何时挣脱了混沌铁链的束缚,浑身毛发被雷光灼得焦黑,可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他的獠牙深深嵌入雷暴之心,紫黑色的电浆顺着他的嘴角溢出,却被他喉间翻滚的业力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吃雷劫?!”强良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悟空没有回答。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与雷劫对抗。他的金箍棒早已脱手,斜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棒身上的血纹此刻竟如活物般蠕动,与雷暴之心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咕咚——”
又是一口。
悟空竟像啃食蟠桃一般,硬生生从雷暴之心上撕下一块!那团雷光在他口中炸裂,紫电从他的七窍中迸射而出,可他的牙齿却越咬越紧,喉咙滚动,竟将那股足以毁灭金仙的雷劫之力吞入腹中!
强良的雷暴之心,肉眼可见地缺了一块。
“疯子……你是个疯子!”强良怒吼,六翼疯狂扇动,试图挣脱。可悟空的左手如铁钳般扣住他的手腕,右手则继续撕扯着那颗心脏,一口接一口,仿佛在享用一场盛宴。
“俺老孙连太上老君的丹炉都啃过……”悟空咧嘴一笑,焦黑的脸上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还怕你这过期的天劫?”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仿佛喉咙里含着滚烫的炭火。可他的眼神却愈发炽烈,体内的业力与雷劫交织,竟在他丹田处形成了一团混沌漩涡。
——他在以劫炼劫!
强良终于慌了。他猛地挥动另一只手臂,鳞片覆盖的巨爪直掏悟空心窝。可就在利爪即将触及悟空胸膛的瞬间——
“嗖!嗖!嗖!”
七道银光破空而来,如流星坠地,精准无比地钉入强良的肩、肘、腕、膝、踝七处关节!
是姮娥的箭!
每一支箭矢都缠绕着月华寒芒,箭镞入肉的刹那,强良的动作骤然僵滞。他的肌肉、骨骼,甚至流动的雷光,都被一股极寒之力冻结。
“吼——!”强良发出痛苦的咆哮,挣扎着想要震碎寒冰。可杨戬已然欺身而上,三尖两刃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自下而上,斜斩而过!
“噗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干脆利落。强良的兽首高高飞起,那双猩红的眼睛仍瞪得滚圆,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竟会被斩首。
然而,巫祖无魂。
强良的身躯并未倒下,反而剧烈抽搐起来。断裂的脖颈处没有鲜血喷涌,只有无数道血红色的雷光疯狂窜动。
“小心!”共工残魂厉喝,“他要化雷遁走!”
话音未落,强良的无头身躯轰然炸裂,化作十二道血雷,如狰狞的巨蟒般扑向天穹裂痕。其中一道血雷竟回头扑向悟空,似乎要夺回被啃食的雷劫之力。
悟空冷笑,不避不闪,反而张开双臂:“来啊!再让俺老孙吃个痛快!”
血雷触及他身体的刹那,竟被他丹田处的混沌漩涡生生扯住,硬生生撕下一半!剩余的血雷仓皇逃窜,眨眼间没入天裂之中。
海风骤停。
战场突然陷入死寂。
悟空缓缓落地,脚步踉跄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焦黑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下面新生的金色绒毛。
“猴子,你……”哪吒欲言又止。
悟空摆了摆手,吐出一口带着电光的浊气:“死不了。”
共工残魂飘至天裂下方,仰望着那道越来越大的缝隙,长叹一声:“十二巫祖同气连枝,强良化雷遁走,其他十一位……恐怕已经醒了。”
姮娥收起长弓,指尖轻抚过箭囊中剩余的三支箭,轻声道:“后羿当年射落的九日,也不过是金乌所化。若巫祖齐出……”
她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这将是一场比上古洪荒更惨烈的神魔之战。
悟空弯腰拾起金箍棒,棒身上的血纹此刻已彻底苏醒,如血管般脉动。他掂了掂分量,突然咧嘴一笑:
“好得很!当年大闹天宫是耍性子,这回可是正经救世。”
他纵身一跃,化作金光冲向天裂。身后,杨戬与哪吒对视一眼,同时跟上。
姮娥望着他们的背影,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片焦黑的梧桐叶,轻轻一吹——
叶燃,劫火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