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把荔枝核攥在手心,核尖戳得掌心生疼。春喜正用碎布给她缝宫女服,针脚歪歪扭扭,活像条爬动的蜈蚣,引得小禄子在旁边直乐:“春喜姑娘这手艺,怕是能把小主缝成粽子。”
“总比被当成刺客强!” 春喜戳了戳针脚,线头弹到小禄子脸上,“初七宫宴守卫森严,除了嫔妃和宗室,谁也进不去,咱们扮成送菜的宫女,是唯一的法子。”
苏晓晓扒着窗缝往外瞅,养心殿方向的宫灯已经亮了,像串在黑丝绒上的夜明珠。她突然抓起桌上的辣酱坛子:“有了!咱们扮成送辣酱的,就说是给皇上的早膳备的,肯定能混进去!”
小禄子抱着刚刻好的 “御膳房” 木牌,闻言手一抖,木牌掉在地上:“小主,宫宴上哪用得着辣酱?再说,您这辣酱坛子里要是藏了东西,一搜就得露馅。”
“藏什么东西?藏智慧!” 苏晓晓往坛子里塞了包辣椒粉,又揣了瓶辣椒水,“这是防身武器,关键时刻能当烟雾弹。再说,皇上爱吃辣,宫宴上肯定用得上。”
接下来的三天,碎玉轩变成了伪装训练营。苏晓晓跟着春喜学宫女礼仪,屈膝时差点把花盆踢翻;小禄子用炭笔给她画皱纹,画得像只刚褪壳的老乌龟;最离谱的是弘昼,抱着只白猫闯进来,非要教她学猫叫,说是遇到盘问就装猫躲起来。
“喵 ——” 苏晓晓扯着嗓子学了一声,惊得院角的麻雀集体起飞,“弘昼,你确定这招管用?我怎么觉得像耍杂技?”
“绝对管用!” 弘昼得意地撸着猫,“上次我躲太傅,就钻在桌子底下学猫叫,他愣是没发现!”
春喜给苏晓晓戴上宫女帽,帽檐压得太低,差点遮住眼睛:“小主,您这扮相,亲妈来了都认不出。就是这皱纹画得太凶,看着像…… 像御膳房的刘嬷嬷。”
“要的就是这效果!” 苏晓晓对着铜镜照了照,突然捂着肚子笑,“等会儿见到皇上,我就说‘奴才给您送辣酱’,保准他吓一跳。”
初七傍晚,宫宴的钟声响了三下。苏晓晓跟着送菜的队伍往太和殿挪,怀里的辣酱坛子硌得肋骨生疼。小禄子扮成挑夫跟在后面,春喜则混在宫女堆里,三人约定在殿外的石榴树下汇合。
刚走到丹陛,就见周侍郎的侄子周通带着侍卫检查。那小子眼尖得像鹰,指着苏晓晓的坛子:“这里面装的什么?打开看看!”
苏晓晓心里一沉,正想找借口,突然听见 “喵” 的一声,弘昼抱着白猫从假山后跳出来,猫爪子扒着周通的官袍:“周大人,这是我家的宫女,送辣酱给皇阿玛的,快让她进去!”
周通认得弘昼,不敢得罪,挥挥手放行了。苏晓晓刚松口气,就听周通在背后嘀咕:“这宫女看着眼熟,皱纹画得跟真的似的……”
太和殿里早已摆开宴席,文武百官分坐两侧,太监们捧着山珍海味穿梭其间。苏晓晓低着头往御座方向挪,眼角的余光瞥见胤禛正和大臣说话,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往哪走?” 一个管事太监拦住她,“御膳房的辣酱放那边桌,别往皇上跟前凑。”
苏晓晓赶紧点头哈腰,转身时却脚下一滑,辣酱坛子 “哐当” 掉在地上,红亮的酱汁溅了旁边一位老臣的官袍。老头跳起来骂:“哪来的毛丫头,敢泼老夫的蟒袍!”
混乱中,苏晓晓趁机往摆荔枝的桌子挪,只见十几个锦盒并排摆放,里面的挂绿荔枝红得发紫,正是皇上说的那筐 “换了地方” 的贡品。她刚想掀开盒盖,就听周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抓住她!这宫女是假冒的!”
苏晓晓吓得拔腿就跑,怀里的辣椒粉撒了一路,呛得追兵直打喷嚏。她绕着柱子转圈,突然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 小贵子!那厮竟混在侍卫堆里,手里还攥着个荔枝,正往御座底下塞!
“住手!” 苏晓晓抓起个空酒坛砸过去,正好砸在小贵子手上,荔枝 “啪嗒” 掉在地上,滚到胤禛脚边。
全场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颗荔枝上。苏晓晓这才发现,荔枝壳上有个细微的小孔,里面塞着黑色的粉末 —— 正是炸药!
“护驾!” 李德全扑过去挡在胤禛面前,侍卫们纷纷拔刀,场面乱成一锅粥。
小贵子见行迹败露,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就要往荔枝上扔。苏晓晓眼疾手快,抓起桌上的辣酱泼过去,红亮的酱汁正好浇灭火折子,还溅了小贵子一脸。
“我的眼睛!” 小贵子捂着脸惨叫,被冲上来的侍卫按在地上。
苏晓晓瘫坐在地上,看着那颗滚到角落的荔枝,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 这只是一颗,剩下的锦盒里还有多少炸弹?
胤禛站起身,龙袍上沾着点辣酱,却面不改色:“搜!把所有荔枝都检查一遍!”
侍卫们翻箱倒柜,果然在另外三个锦盒里找到了藏炸药的荔枝。周通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直磕头:“皇上饶命!奴才不知道里面有炸弹啊!”
“不知道?” 苏晓晓扯掉头上的宫女帽,露出满是皱纹的脸,“你早上还偷偷摸摸给小贵子塞银子,让他把荔枝往皇上跟前送,当我没看见?”
周通脸色惨白,还想狡辩,却被弘昼打断:“我也看见了!你给的银子上还有牙印,是你家管家咬的记号!”
人赃并获,周通再也说不出话。胤禛看着满地的荔枝和辣酱,突然指着苏晓晓笑:“刘嬷嬷,你的辣酱倒是比侍卫管用,赏!”
苏晓晓这才想起自己还顶着老嬷嬷的妆容,赶紧捂脸:“皇上,奴才不是故意骗您的……”
“起来吧。” 胤禛捡起那颗没爆炸的荔枝,“这炸弹做得精巧,硝石和硫磺的比例恰到好处,看来八爷党里有高人。” 他突然压低声音,“你刚才追小贵子时,有没有看见他往哪看?”
苏晓晓一愣,随即想起小贵子摔倒前,目光瞟向殿外的角楼。她心里一沉 —— 那里肯定还有同党!
正想禀报,就见弘昼举着颗没拆封的荔枝跑进来,兴奋地喊:“皇阿玛!这颗荔枝会动!里面好像有东西!”
苏晓晓定睛一看,荔枝壳上的小孔在动,像是有虫子在爬。她突然想起什么,大喊:“别碰!是活引信!”
话音未落,荔枝突然 “砰” 地炸开,不是火光,而是漫天的白粉,呛得人直咳嗽。苏晓晓这才发现,白粉里混着细小的针,扎在皮肤上又痒又疼。
“是痒痒粉!” 春喜扑过来护着她,“小主,这是八爷党的调虎离山计!他们想趁乱……”
话没说完,殿外突然传来爆炸声,震得窗棂哗哗作响。苏晓晓心里一沉 —— 角楼!他们果然在角楼还有后手!
胤禛立刻下令:“李德全,带人去角楼!其他人守好宫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苏晓晓跟着侍卫往角楼跑,半路却被个黑影拦住。那人穿着太监服,左手手腕上有个月牙形的疤 —— 是小贵子的同伙!
“拿命来!” 黑影举着刀扑过来,却被苏晓晓泼了一脸辣椒水。
“我的眼睛!” 黑影惨叫着挥舞刀,却被赶来的小禄子一扁担打晕。
苏晓晓捡起黑影掉的腰牌,上面刻着个 “九” 字 —— 正是第九区仓库的标记!她心里豁然开朗,八爷党的老巢就在那里!
赶到角楼时,火势已经蔓延开来。苏晓晓在废墟里发现个没烧透的账本,上面记着 “初十,运火药入宫”,墨迹还没干。
“初十还有一批!” 她把账本递给赶来的李德全,“他们的目标不是宫宴,是……”
话没说完,就见胤禛站在火光前,手里捏着半块炸碎的木牌,上面刻着个 “川” 字。苏晓晓突然想起张太医死前画的符号,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 川水!那个隐藏最深的反派,终于要现身了!
回到太和殿,苏晓晓摘下宫女帽,露出被汗水浸透的头发。春喜给她递来碗水,碗底沉着颗荔枝核,和她最初攥的那颗一模一样。
“小主,咱们赢了吗?” 春喜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晓晓看着那颗荔枝核,突然笑了:“赢了一半。” 她指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初十之前,咱们还有时间。”
可她没笑多久,就见李德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举着封密信:“皇上,八爷府传来消息,八爷…… 八爷自尽了!”
苏晓晓手里的碗 “哐当” 掉在地上 —— 自尽?这也太蹊跷了!是畏罪自杀,还是被灭口?
她抬头看向胤禛,只见他盯着那封密信,眼神深不见底。苏晓晓突然意识到,这场由荔枝引发的风波,远比她想象的复杂。而那个神秘的 “川水”,就像颗没引爆的炸弹,随时可能给她致命一击。
夜色褪去,晨光透过窗棂照在满地的荔枝壳上,泛着诡异的红光。苏晓晓握紧拳头,突然生出个大胆的念头 —— 初十之前,她必须找到 “川水”,不管他是谁,藏在何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弘昼举着个新做的弹弓跑进来,弓弦上拴着颗荔枝:“翠花!你看我做的新武器,能打鸟!”
苏晓晓看着那颗荔枝,突然觉得眼皮直跳 —— 这颗和炸弹长得一模一样的果实,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远处的角楼还在冒烟,像个沉默的惊叹号。苏晓晓知道,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