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蹲在碎玉轩的石榴树下,用树枝扒拉着地上的炭笔字迹,“初十,西厂” 这四个字被她戳得坑坑洼洼。春喜蹲在旁边烧艾草,试图驱散胭脂残留的怪味,烟呛得人直打喷嚏,活像在搞什么驱邪仪式。
“小主,咱们还是别折腾了。” 春喜揉着被熏红的眼睛,“上次做羽绒被被骂禽兽秽物,跳个操被说成淫祀,再闹下去,真要被送去慎刑司了。”
“越怕越要搞!” 苏晓晓把树枝一扔,拍着手上的土,“八爷党都骑到咱们头上了,不拿出点真本事,还以为我是软柿子!” 她突然眼睛一亮,指着院角堆的草木灰,“我要做肥皂!纯天然植物皂,洗完香喷喷,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发明!”
小禄子刚从御膳房讨回半袋猪油,闻言手一抖,油洒了一地:“小主,肥皂是什么?听着像…… 像洗衣服的碱面?”
“比碱面高级多了!” 苏晓晓捡起块猪油往石桌上放,“这叫脂肪酸钠,用油脂和碱反应做的,能去油污,还能杀菌!古代没有洗洁精,这玩意儿就是厨房和澡堂的救星!”
春喜扒着账本算原料:“猪油两文钱一斤,草木灰不要钱,碱面得去药铺买…… 小主,咱们这个月的月钱刚够买碱面,要是做砸了……”
“砸不了!” 苏晓晓拍胸脯,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图纸,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皂角,旁边写着 “肥皂配方:猪油 + 草木灰 + 碱面 + 香精”,“香精我都想好了,用晒干的玫瑰花瓣,保证做出来又香又好用!”
接下来的三天,碎玉轩变成了油脂实验室。苏晓晓指挥着小禄子用石臼捣草木灰,春喜把玫瑰花瓣剪成碎末,自己则蹲在灶台边熬猪油,弄得满身油星子,活像个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炸鸡。
“小主,这猪油熬得有点焦了。” 春喜捏着鼻子,锅里飘出股糊味。
“焦了才香!” 苏晓晓往锅里撒了把草木灰,“这叫‘焦香特供版’,懂不懂什么叫复古风?”
小禄子抱着捣好的草木灰进来,突然打了个喷嚏,灰末飞得满脸都是:“小主,这玩意儿跟碱面放一起,咋冒泡泡?”
“这叫化学反应!” 苏晓晓搅着锅里的糊糊,“就像醋泡鸡蛋会冒泡,原理一样!”
正说着,弘昼抱着只白猫闯进来,猫爪子上还沾着墨汁,一蹦跶踩了满灶台的油脚印:“翠花!你这熬的什么?比我阿玛的墨汁还难闻!”
“这是肥皂的雏形!” 苏晓晓把猫抱下来,爪子上的墨汁蹭了她一袖子,“等做好了,能把你这脏猫洗得雪白!”
弘昼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抓锅里的糊糊,被苏晓晓一把拍开:“烫!得冷却成型才行。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去药铺买点碱面,要最纯的那种。”
“买碱面?” 弘昼挑眉,“是不是跟你上次做辣酱放的碱面一样?”
“差不多,但这个要更浓。” 苏晓晓塞给他一串铜钱,“快去快回,回来让你第一个用新肥皂洗猫。”
弘昼抱着猫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提着个纸包回来,扔给苏晓晓:“药铺的王掌柜说这是新到的‘西域碱面’,比普通的厉害十倍,还说能去顽固污渍。”
苏晓晓打开纸包,里面的碱面泛着青灰色,闻着有点像硫磺。她也没多想,抓了一把就往锅里倒,刚搅了两下,突然 “咕嘟” 一声,锅里的糊糊开始冒泡,还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 像是臭鸡蛋混着烂白菜,再拌上十斤臭豆腐,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什么味儿啊!” 春喜捂着鼻子往外跑,撞翻了门口的艾草堆,“比上次的羽绒被还臭!”
小禄子更惨,直接被熏得蹲在地上干呕,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小主,这…… 这是毒药吧?”
苏晓晓自己也被呛得直咳嗽,赶紧往锅里倒醋,结果 “噗” 的一声,酸臭味混合着恶臭,形成了更具杀伤力的 “生化武器”,顺着窗户缝飘出去,吓得院外的麻雀集体起飞,撞得窗纸哗哗响。
“不好!” 苏晓晓突然想起什么,“这碱面有问题!肯定不是正经碱面,是硫磺粉!”
她赶紧把锅端下来往院子里泼,结果那糊糊一碰到地面,竟冒起了绿泡泡,还滋滋作响,像是在腐蚀地砖。弘昼的白猫被吓得炸毛,一蹦三尺高,把晾着的玫瑰花瓣全扒到了地上。
“翠花!你这是做了炸药还是毒药?” 弘昼抱着头躲到石榴树后,“我要告诉我皇阿玛,你在碎玉轩炼邪术!”
苏晓晓没工夫理他,正手忙脚乱地用沙子掩盖地上的糊糊,就听见小禄子发出 “嗬” 的一声怪叫。她抬头一看,魂差点飞了 —— 周侍郎带着几个太医堵在门口,老头用袖子捂着脸,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身后的太医们拿着银针和药草,像是要去疫区出诊。
“钮祜禄翠花!” 周侍郎的声音从袖子里传出来,瓮声瓮气的,“你这碎玉轩放的什么毒?御膳房的厨子都被熏得吐了,连太后的莲花都蔫了!”
“不是毒!是肥皂!” 苏晓晓赶紧解释,指着地上冒泡的糊糊,“这是清洁用品,能洗手洗衣服,就是…… 原料放错了,有点味儿。”
“胡说!” 周侍郎身边的太医上前一步,举着银针往糊糊里一插,银针瞬间变黑,“这分明含有剧毒!你想用这玩意儿毒害宫眷,用心何其歹毒!”
苏晓晓心里咯噔一下 —— 银针变黑?这硫磺粉里掺了别的东西!她刚想辩解,就见弘昼突然指着周侍郎:“我知道了!是你换了我的碱面!你刚才在药铺门口跟王掌柜偷偷摸摸说话,肯定是你把好碱面换成了毒药!”
周侍郎脸色一变:“阿哥休要胡言!老夫何时去过药铺?”
“我亲眼看见的!” 弘昼跳起来,“你还塞给王掌柜一个金元宝,让他给翠花拿最差的碱面!”
苏晓晓心里一沉 —— 果然是八爷党的人搞鬼!周侍郎这是想借臭肥皂的事,给她扣上 “投毒” 的罪名!
正混乱着,李德全捂着鼻子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两个内务府的人,手里还提着个香炉,熏得人眼睛疼:“我的祖宗们!皇上在养心殿都闻见味儿了,还以为御膳房炸了臭豆腐缸!翠答应,你跟我走一趟吧!”
苏晓晓被侍卫 “请” 着往外走,路过御膳房时,看见厨子们都蹲在墙角干呕,刘全正指挥着人往碎玉轩的方向泼水,嘴里还骂骂咧咧:“让你瞎折腾!这下好了,全紫禁城都得跟着你闻臭味!”
到了养心殿,胤禛正对着扇开着的窗户皱眉,桌上摆着个熏香球,显然是在驱散臭味。见苏晓晓进来,他指着桌上的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块黑乎乎的东西,散发着同样的恶臭:“这就是你做的肥皂?”
“回皇上,这是失败品。” 苏晓晓赶紧解释,“有人换了我的碱面,里面掺了硫磺和别的东西,才会这么臭。”
“哦?” 胤禛挑眉,用银簪戳了戳那块 “肥皂”,“弘昼说周侍郎换了你的碱面?”
“是!” 苏晓晓肯定地说,“他还塞给药铺掌柜金元宝,让他拿劣质碱面!”
胤禛没说话,拿起那块 “肥皂” 闻了闻,突然皱起眉:“这味道…… 有点像西域的一种毒草,叫‘腐骨香’,少量接触会发臭,量大了能腐蚀皮肉。”
苏晓晓心里一惊 —— 腐骨香?这比硫磺粉厉害多了!周侍郎这是想让她不仅出丑,还要伤人啊!
“皇上,这肯定是八爷党的阴谋!” 苏晓晓急得直跺脚,“他们上次用胭脂陷害我,这次又用碱面害我,就是想让我永无宁日!”
胤禛盯着那块 “肥皂”,突然笑了:“你啊,走到哪都能惹出一堆事。从辣酱到体操,从羽绒被到臭肥皂,你就不能让朕省点心?”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李德全,去查药铺的王掌柜,还有周侍郎最近的行踪,看看他跟哪些人来往密切。”
从养心殿出来,苏晓晓被特许回碎玉轩收拾残局。刚进门就看见春喜举着个坛子跑过来,坛口用布封着,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小主!我把没放错原料的肥皂液倒进坛子里了,凝固了!闻着还挺香!”
打开一看,里面是块淡黄色的东西,带着玫瑰香,虽然卖相不佳,总算有点肥皂的样子。苏晓晓刚想夸春喜,就见小禄子从坛底摸出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碱面有毒,小心油脂。”
苏晓晓心里一沉 —— 这不是她写的!又是八爷党的人留下的!他们怎么知道碱面有毒?还特意提醒 “小心油脂”,难道下一个目标是御膳房的油脂库?
她正想把纸条烧掉,就见弘昼抱着白猫闯进来,猫爪子上沾着块油脂,像是从御膳房偷的:“翠花!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王师傅说这是做肥皂最好的油脂,比猪油香多了!”
苏晓晓看着那块油脂,突然觉得不对劲 —— 这油脂泛着青绿色,跟她上次熬的猪油不一样。她用银簪戳了戳,簪子尖瞬间变黑了。
“这油脂有毒!” 苏晓晓一把夺过来扔进火盆,油脂遇火冒出黑烟,散发出跟 “腐骨香” 一样的臭味。
弘昼吓得猫都掉了:“这是…… 这是我从御膳房的油缸里拿的!怎么会有毒?”
苏晓晓心里一沉 —— 御膳房的油脂库被人下了毒!八爷党的人不仅想害她,还想污染宫里的食用油,这是要大规模投毒啊!
她看着火盆里燃烧的油脂,突然意识到,这场由臭肥皂引发的风波,只是个开始。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御膳房后院,几个黑衣人正往油缸里倒着同样的毒药,嘴角噙着冷笑 —— 他们要让整个紫禁城,都弥漫着这种致命的 “香味”。
夜色渐深,苏晓晓把那块唯一成功的玫瑰肥皂藏进怀里,心里越来越不安。她这条发明界的 “灾难制造者”,这次似乎真的撞上了硬茬。而那块散发着香气的肥皂,能不能成为揭开阴谋的关键,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