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的眼神闪烁,语气慌张,手还下意识地绞着衣角。
站岗的战士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
他们早已接到通知,警惕性极高。
“请出示证件,并说明具体接走事由,我们需要与李柔同志本人核实。”
李花顿时傻眼了,她哪有什么证件?更说不出合理的理由。
于是,她支支吾吾,眼神愈发慌乱:“我……我忘带证件了,就是买点糖!很快送回来……”
“抱歉,没有证件,无法放行。”
“什么?凭什么!”
李花急了,进不去,她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我真是她小姨,你们不能拦我,不信你们把囡囡叫出来,她肯定认识我!”
但两位哨兵不为所动,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证件,无法放行!”
李花的眼珠子转了转,开始撒泼。
“造孽啊!亲小姨都接不到孩子了?你们这个管理有问题!我要举报,我要投诉,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可是她亲小姨……”
就在她试图抬高声音,吸引其他人注意力时,两名穿着军装的保卫忽然出现,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扣住了她的胳膊!
“李花同志!”
其中一名保卫声音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请你立刻跟我们走一趟!有人举报,你涉嫌企图拐骗儿童,扰乱部队秩序!”
“什么?!拐骗?我没有!我是她小姨!”
李花被他们扣住,动弹不得,直接吓傻了。
“是不是拐骗,我们会调查清楚!”
保卫冷声道:“你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现在,请配合我们到保卫部接受调查!并通知你的家人!”
李柔几乎魂飞魄散,拼命挣扎尖叫。
但两人根本不给李花继续撒泼的机会,直接将她带离了托儿所区域。
藏在树丛后面的李刚目睹了这一切,又惊恐又后怕,连忙跑了。
李家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花被带到保卫部,面对严肃的军官和冰冷的问询,吓得浑身瘫软,语无伦次,再没有半分之前的嚣张。
她涕泪横流地赌咒发誓再也不敢了,哭求着别抓她,在几番严厉警告下,才灰溜溜地被放走,彻底蔫了。
而这个消息,也飞快的传遍了整个军属院。
得知李花竟然丧心病狂到想偷走囡囡来威胁自己,李柔如坠冰窟,后怕极了!
如果不是姜云舒早有防备,后果不堪设想!
所谓的娘家人,居然为了一个外人,不择手段的对付自己。
来告知这一消息的姜云舒看着李柔失魂落,心有余悸的样子,沉默了片刻,说出了那个一直压在心底的建议:
“李柔姐,这样的亲人比仇人更可怕,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如此待你,他们不配做你的亲人。”
姜云舒直视着李柔,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考虑和他们断绝关系吧,法律上是可行的,写一份声明,向组织说明情况,或者直接登报声明,彻底割断你的原生家庭,为了你,也为了囡囡。”
“断……断绝关系?!”
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李柔身上。
她抬起头,眼睛瞪大,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本能的抗拒。
大逆不道,这是她脑海中瞬间炸开的唯一念头。
在她们从小被灌输的伦理纲常里,孝字大过天!父母之恩,如同再造。断绝关系,那是要被戳脊梁骨,被天打雷劈的忤逆之举。
无数纷乱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汹涌冲进脑海。
在妹妹李花没有出生前,其实家里人对她还是挺好的。
而且,苟强这门婚事,可以说是他们村里最好的了,当初也是父母想尽办法替她牵的线搭的桥。
嫁给苟强后,娘家人对她也特别好,也就近两年,一直生不出儿子,才……
“他们以前……”
似乎预料到李柔要说什么,姜云舒打断她:“李柔姐,以前是以前,现在,你看看他们做的这些事,如果不断绝关系,他们只会更过分。”
李柔沉默了一下。
紧接着,姜云舒又道:“其实,我也是和家里断绝了关系的,事实上,村里没有几个人说我。”
姜云舒居然也是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李柔十分惊讶,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要给村里修一条路。”
姜云舒半开玩笑道:“我对他们有用,他们自然不会说我。”
“李柔姐,你手里最大的武器,就是你自己本身,相信我,你离开他们会做的更好,而当你自己有足够的话语权时,流言蜚语自然而然的会远离你,而你这些所谓的亲人,说不定反而会主动凑上前。”
李柔看着姜云舒认真的眼神,心底微微一动。
姜云舒说的没错。
只是,面对这个惊世骇俗的提议,她还是有些犹豫。
“我……再想想吧。”
姜云舒没有再催促,她知道,在这个年代,这件事情对李柔来说比在法庭上控诉苟强更难。
这需要时间,更需要痛彻心扉的觉悟。
……
入夜。
部队外的招待所里,李家所住的那一间还有不小的动静。
他们四个人挤在狭小的一间标间里。
王翠花拍着大腿,唾沫横飞地数落:
“你个死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去接囡囡,你能把自个儿弄到保卫部去?以后村里人全都知道我们老李家的人被部队抓了,我这老脸往哪搁?”
李刚也黑着脸:“就是!现在好了,强子还在里头关着,我们连门路都摸不着了!”
他烦躁地来回踱步:“强子要是真判了,咱家这军官亲戚可就彻底断了!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抬头?”
他们动静实在太大,隔壁有人狠狠砸了下墙:“几点了,吵吵什么!”
李刚怒意更甚,一脚踹了回去:
“你爷爷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也许是因为李刚声音比较粗犷,那边骂了几声,也没再多说了。
李花缩在角落,脸上还残留着在保卫部时的惊惧,但眼底深处更多是不甘和怨毒。
她咬着嘴唇,不甘道:“怪我?都怪那个姜云舒!还有李柔那个贱人!胳膊肘往外拐!要不是她们,我能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