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陆国康朝田秀菊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这样,明天开始,你和我就在床上躺着,装病!”
装病?
田秀菊愣了一下,当即想起自己在军区的时候也使过这招,连忙摆手:
“不行,那个姜云舒会医术,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那个小畜生才不会因为我们生病就不分家的。”
“蠢啊你。”
陆国康急了:
“咱就说,是心病,是被他气的,起不来床,签不了字,他可是请假回来的,我们装病不签,能拖死他!”
田秀菊眼前一亮:
“对啊,到时候他不得不回去,只要这个章盖不了,就别想分家!”
两人瞬间感觉自己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完全没注意到,窗外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
暮色西沉,陆时安因为和周章还有话要说,暂且留在公社。
姜云舒独自回家没多久,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打开一看,竟是陆小芳。
“小芳?”
姜云舒有些意外,联想到她是不是被田秀菊发现了,神情严肃起来:“是不是田秀菊把你赶出来了?”
陆小芳愣了一下,哭笑不得:“不是,云舒姐,你听我说。”
“……”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装病来拖延时间?”
听完陆小芳说的,姜云舒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是啊!我亲耳听到的!”
陆小芳连连点头,焦急道:
“云舒姐,你快想想办法,哥马上就走了,要是这次签不了分家协议,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其实就算陆小芳不来报信,姜云舒也有把握能直接看破田秀菊的“装病”。
但看着这个小丫头为了他们奔波努力的模样,姜云舒还心中一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好,你放心吧,我这就过去。”
陆小芳点了点头,好奇的追问:“云舒姐,那你打算怎么戳破我妈?”
“不用戳破。”
姜云舒想起心中的那个猜测,眼神黯了黯:“我有办法,让她自己主动分家。”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的话。
……
陆小芳一走,姜云舒就提了个竹篮,去看望田秀菊。
陆家大门紧闭,听见敲门声,田秀菊不耐烦的嚎起来:“谁啊!”
“妈,是我。”
姜云舒抬高声音:“听说您二老病了,我特意来看望你们。”
一听是姜云舒,田秀菊的声音就慌乱起来,忙应了几声,过了约莫十来分钟,陆国康才慢吞吞来开门。
他脸色蜡黄,状似虚弱的干笑两声,扶着门口直喘气:
“云舒,你来了啊。”
姜云舒径直越过他走进屋:“怎么,我们前脚刚走,后脚你们就病倒了?”
“这……哎!这是赶巧了!”
田秀菊正躺在床上哎哟哎哟的叫唤着,看姜云舒进门,叫的更大声了,一边叫一边偷拿眼睛瞟她。
瞟了一会,瞟出不对劲来,语气立刻重了两分。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陆时安呢?”
陆时安不在她演戏给谁看?
这个狐狸精,该不会要逼着她签字吧!
陆国康也跟进来,面色不善:“时安去哪了?父母生病也不知道来探望?分家也不能不孝顺吧!”
姜云舒不慌不忙,将手里提着的竹篮轻轻放在桌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时安去镇上请大夫了,怕您二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田秀菊的嚎叫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慌乱地看向陆国康,手指死死攥着被角。
陆国康瞪了她一眼,而后沉声道:“不需要什么大夫,我们已经找人瞧过了,这是心病。”
“是啊是啊!”
田秀菊连忙附和:“我就是气着了,躺会儿就好……”
“原来是心病啊……”
姜云舒故意拖长了调子:“也没事,要不然,我给您扎几针?我知道有几个穴位,可以让人心生愉悦,扎完保证心情舒畅。”
她一说金针,田秀菊立马想起来之前胳膊被生生扎进去的剧痛,嘴唇都有些发抖,立即道:
“不需要!我都说了,我躺两天就好了!”
姜云舒勾唇,也没再强求,慢条斯理地掀开竹篮,露出里面几样东西。
是一屉发了霉的馒头。
“行吧,不过,我听说你们二老病倒了,就特意带了些家里最好的补品带来。”
田秀菊盯着那些馒头,气得嘴唇直哆嗦。
“什么补品?这不就是馊馒头?”
“馊馒头怎么了?”
姜云舒轻轻拍了拍竹篮边缘,声音冷冽:
“你们小时候不就是给时安吃的这些吗?馊菜馊饭,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些东西不能吃呢。”
田秀菊闻言,脸色涨得通红:“你胡说什么?谁给你造的谣?谁让他吃馊饭了?”
“怎么,难道要我亲眼看见才算数?”
姜云舒轻笑一声,目光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放心吧田秀菊,我理解你,毕竟,时安也不是……亲!生!的!嘛!”
话音一落,田秀菊和陆国康同时僵住了。
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轰隆隆的劈下来。
田秀菊瞳孔骤缩,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
陆国康的喉结上下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房间里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你、你胡说什么?”
过去了足足一分钟,田秀菊才找回自己干涩的声音,哑然道:“什么不是亲生的?胡说八道!”
姜云舒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里一沉。
她刚刚只是试探,没想到这对夫妻的反应如此剧烈。
看样子,陆时安还真的大概率不是亲生的。
“他不是亲生的啊。”
姜云舒向前一步,声音轻极了,可在安静的房间里还是格外清晰。
“你们对他这么区别对待,不就是因为这个吗?从小缺衣少吃,长大还要求一直寄钱,丝毫不关心他自己过的好不好,试问天下哪有这样的亲生……”
“闭嘴!”
陆国康突然暴喝一声,脸上的病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怒容:“谁跟你说的这些混账话?时安就是我们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