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的撷芳园,满院红灯笼在暮色中轻轻摇晃,映得积雪都染上一层暖色。李师师正蹲在廊下,纤指捏着一支香,小心翼翼地去点地上的\"金蛇吐信\"。
\"嗤......\"引线燃起的瞬间,她笑着往后跳开,绯色裙摆如花瓣绽开,却不料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陛......陛下?“她仰头,正对上林木森含笑的眸子,惊得手里的香都掉了,”您怎么......\"
\"怎么,不欢迎?“林木森弯腰捡起那支香,顺手点燃了地上的另一个炮仗,”宫里规矩多,朕来你这儿躲清静。\"
炮竹\"噼啪\"炸响,李师师耳尖的红晕比灯笼还艳。他没想到皇上会在今天来。她突然拽住他的袖子:\"小翠!快把地窖藏的梨花白取来!\"
暖阁里,李师师亲手布菜的样子活像个殷勤的小媳妇。寻常的八仙桌上竟摆着五熟釜,这是宋代民间除夕围炉的吃法,宫里嫌不够雅致,从来不用。
\"羊肉用茱萸腌过,豆腐是今早现磨的。“她舀了勺奶白的鱼汤淋在饭上,”陛下尝尝,可比尚食局的精细?\"
林木森抿了口酒,梨花白的清冽混着她袖间淡淡的胭脂香,竟比御酿还醉人。窗外不时传来街坊孩童的嬉闹声,恍惚间让他想起穿越前的老家年夜饭。
\"怎么想到摆这个?\"他指了指铜锅。
李师师正剥着虾,指尖沾了酱汁也不在意:\"有一年除夕,妾身偷溜去看百姓守岁......\"她将虾仁放进他碗里,\"那些围着锅子笑闹的人家,镇安坊里冷冰冰的席面热闹多了。\"
酒过三巡,李师师双颊已飞起霞色。她忽然从妆台下抽出个锦盒,缓缓地跪下:\"给陛下的年礼。\"
里头是把缠金丝的匕首,这是当初林木森赏她的那把,如今鞘上嵌了七颗明珠,排列如北斗。
\"师师......\"
“明珠是妾身一颗颗攒的。“她指尖抚过第三颗,”这颗最亮,是去岁七夕那夜陛下说‘朕与你,朝朝暮暮’时......第二日妾身买的!”
窗外\"砰\"地炸开一朵烟花,照得她眼中水光粼粼。林木森突然将人抱起,惊得小翠打翻了醒酒汤。
\"今晚不走了,“他咬着她耳垂低语,”朕陪你......把除夕夜补上。\"
梨花白的后劲渐渐上来,李师师斜倚在绣墩上,衣襟不知何时松开了寸许,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她指尖绕着酒杯,醉眼朦胧地打量着正在解玉带的林木森。
\"陛下最近......力气见长呢。“她忽然吃吃笑起来,足尖似有若无地蹭过他小腿,”上月抱妾身上榻时,连气都不喘。\"
林木森动作一顿,这丫头在试探他。
\"朕日日习武,自然精进。\"他故意板着脸,却伸手将她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倒是你,酒量退步了。\"
李师师就势抓住他的手指,引着往自己领口探:\"那陛下检查检查......妾身别的地方退步没?\"
烛火\"噼啪\"一跳,映得她眼中水光潋滟。林木森忽然发现她指甲染成了石榴红,这是他去年随口夸过的颜色。
\"仔细查过了,\"他一本正经地捏了捏她后腰,\"这里......\"手掌下滑,\"还有这里......都比去年丰润了些。\"
\"陛下......\"她娇嗔着躲闪,却被他拦腰抱起。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让她惊呼出声,双臂本能地环住他脖颈。
\"怕什么?\"林木森低笑,抱着她原地转了个圈,”朕又不会摔着你。\"
李师师贴在他胸膛上,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忽然想起从前赵佶抱她时总要使唤苏娟她们搭把手。
醉意混着疑云在脑中翻腾,她鬼使神差地咬上他喉结:“那陛下说说......前年端午,妾身在后腰系的是什么结?\"
这是道送命题,原主赵佶根本不会注意这种细节,所以林木森也不知道。
\"当时光顾着解了,谁记得样式?”林木森面不改色,手掌却惩罚性地在她臀上一拍,“不过今晚......\"他俯身将她压进锦被,”朕可以好好研究研究。\"
李师师的笑声被吻堵住,她分明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力量、温度甚至心跳频率,都与记忆中截然不同。
可当他的唇掠过她耳际时,那句\"师师儿\"的昵称却又熟悉得令人心颤。
拔步床的雕花影在墙上摇晃,混着窗外时远时近的爆竹声。李师师在情潮翻涌的间隙,恍惚听见林木森在耳边轻叹:\"傻姑娘......朕永远是你的三郎。\"
这是只有她和赵佶才知道的闺房秘称,待娇喘声渐渐平稳。李师师蜷缩在林木森的怀里一动不动,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生怕一松手,林木森就会消失一样。
初九的午后,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下来。柳如玉沿着福宁殿前的白玉栏杆缓缓走着,手指不经意地划过冰凉的栏柱。
她右肩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粟静说再静养些时日便能痊愈,只是这几日总觉心中空落落的,像缺了些什么。
\"已经四日未见了......\"她望着福宁殿紧闭的朱漆大门,心中默念。殿前当值的侍卫如泥塑木雕般肃立,唯有檐角铜铃在微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柳如玉拢了拢淡青色的披风,自初五之后,她便再没见过皇上。宫中传言皇上连日闭门不出,连早朝都荒废了。她听闻宗泽大人曾在文德殿外苦等两个时辰,最终只得摇头离去。
\"姑娘,风起了,要不要回去歇着?\"宫女小桃轻声问道。
柳如玉摇摇头,目光仍停留在福宁殿的方向,心底里酿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去前面走走,\"她说着,已迈步向福宁殿行去。脚步比思绪更快,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站在殿前的石阶下。
守门的小黄门见她来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轻手轻脚地拉开一条门缝,朝里面低声禀报。不多时,黎华从殿内匆匆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