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香散
主治梦遗滑精、惊悸以及情志郁结等病症。
药物组成为:山药(二两)、人参、黄芪、远志(炮制后使用)、茯苓、茯神(各一两)、桔梗(三钱)、甘草、辰砂(一钱,另外研成细末)、麝香(一钱)、木香(二钱五分)。
将以上药物研制成粉末,每次服用二钱,用酒送服。
【集注】汪昂说:心属君火。君火一旦妄动,相火就会随之而动,相火寄居于肝胆之中。肾阴亏虚,那么肾精就不能潜藏;肝阳过强,那么肝气就不能固摄,所以会出现遗精并伴有做梦的情况。山药既能滋阴,又能涩精,因此作为君药。人参、黄芪用来固摄元气,远志、茯苓和茯神用来宁心安神,心神安宁、元气稳固,那么肾精就能安守其位。辰砂可镇心安神,安定魂魄。木香和麝香能开通郁结、畅通窍道,桔梗可引导诸味入心的药物长时间停留在膈上,甘草能调和各种药物,使其在体内协调作用。这个方剂不是以泻火、固涩为主要治法,而是通过安神固气,使精与神气相互依存,从而减少做梦、防止遗精。
【按语】朱震亨说:主管闭藏的是肾,负责疏泄的是肝。这两个脏腑都有相火,并且其联系向上与心相连;心,属君火。心受到外界事物的影响就容易冲动,心动那么相火就会迅速随之而动。即便没有房室之事,精液也会暗自流动而渗漏。所以圣人教导人们收摄心神、修养心性,其中的意旨十分深远。朱震亨的这个论述极为恰当。他一生致力于通过补阴来克制相火,深刻领悟了《内经》中“天以阳生阴长,地以阳杀阴藏”的要旨。近代的医生只知道阳气能促进生长,却不知道阴气也能促进生长;只知道阴气会导致肃杀,却不知道阳气也会导致肃杀。《内经》虽然常常指出阳脱、阴脱,阳绝、阴绝都会致人死亡,无奈那些固执己见、心存偏见的人执迷不悟。就拿梦遗这个病症来说,老年人心中有所动,但相火衰弱不能迅速随之而动,虽然会做梦但不会遗精,由此可以知道朱震亨使用一味黄柏,稍微佐以冰片,制成清心丸,专门清泻相火,治疗中年相火旺盛、梦遗心悸的患者,屡试屡效。
天王补心丹
主治心血不足,导致神志不安,津液枯竭,出现健忘、心悸怔忡,大便不畅,口舌生疮等一系列症状。
药物组成为:人参、酸枣仁、当归、生地黄、麦冬、天冬、柏子仁、远志、五味子、丹参、元参、白茯苓、桔梗。
将上述药物研成粉末,用炼蜜制成如花椒籽大小的药丸,用白开水送服。
【集注】柯琴说:心主火,而主宰心的是神,火太过旺盛就会使神困顿。心藏神,要补神就一定要补心;补心就必须清泻心火,这样神才能安定。天王补心丹因此用生地黄作为君药,利用其能入足少阴肾经以滋养肾水的特性,因为肾水充足就可以抑制心火,这并非是补心阳,而是补心神。大凡果核中的果仁,就如同心中的神。能清利心气的,没有比柏子仁更好的;能补血的,没有比酸枣仁更佳的,因为它们蕴含着“神”。人参、茯苓味甘,可补心气;五味子味酸,能收敛心气;麦冬、天冬性寒,能清泻气分的火,心气调和则神自然归位。当归味甘,用以补心血;丹参性寒,能够化生心血;元参味咸,可清泻血中的火,血液充足则神自然潜藏。再加上桔梗作为舟楫之药,可载药上行,远志作为向导之药,引领诸药,使它们协同进入心经,从而安定神明。用这个方剂来养生,那么身体各部分都会听从指挥,又怎会有健忘、心悸怔忡、津液干涸、舌上生疮、大便不畅的担忧呢?
酸枣仁汤
主治虚劳之人出现虚烦而无法入眠的症状。
药物组成为:酸枣仁(二升)、甘草(一两)、知母(二两)、白茯苓(二两)、川芎(一两)。
以上五味药,先用水八升煮酸枣仁,煮至剩下六升,再加入其他药物继续煎煮,煮取三升药液,分三次温服。
【集注】罗谦甫说:经典中记载:肝藏魂,人在睡眠时血液会流归肝脏。又说:肝是耐受疲劳的根本。还说:阳气在人烦劳时就会亢盛。过度疲劳必然会损伤肝脏,烦劳过度则会导致阴精耗竭。肝脏受损、阴精耗竭,那么虚劳虚烦而不能入眠的道理就很明显了。酸枣仁味酸、性平,对应少阳木气生化而能治疗肝病,对于劳损至极的情况适宜收敛、补益,使用酸枣仁达二升之多,以滋生心血、滋养肝血,这就是所说的用酸味来收敛,用酸味来补益。考虑到肝郁需要疏散,用川芎的辛散之性来疏散,辅助酸枣仁通畅肝气、调和营血,这也就是所说的用辛味来补肝。肝性急需要缓和,用甘草的甘缓之性来缓和,防止川芎疏泄太过急切,这就是所说的用土来保养肝木。然而终究担心劳伤至极会引发虚火,导致阴阳失调,阳不能入于阴分,从而仍然无法入眠,所以佐以知母来滋补肾水以抑制虚火,茯苓通利阳水以平衡阴分,使肾水充足则魂自然安宁,虚火清降则神得以平静。这是治疗虚劳导致肝损伤严重的神奇方剂。
朱砂安神丸
主治心神昏乱,出现惊悸、怔忡,睡眠不安稳的病症。
药物组成为:朱砂(另外研末)、黄连(各半两)、当归(二钱)、生地黄(三钱)、甘草(二钱)。
将以上药物研成细末,用酒浸泡蒸饼后制成如麻子大小的药丸,再用朱砂为药丸包衣。每次服用三十丸,在睡前用唾液送服。
【集注】叶仲坚说:经典中讲:神气寄居于心中,精神完备。又说:心是生命的根本,是神的居所。而且心为君主之官,若君主不明,那么精气就会紊乱;精神过度劳累,那么魂魄就会离散,所以会出现睡眠不安稳,产生各种邪妄的梦境。症状轻的表现为惊悸、怔忡,严重的则会出现痴呆、癫狂等情况。朱砂具有光明的特性,颜色赤红,与心相通,质地沉重能够镇怯,性寒能够胜热,味甘能够生津,可抑制阴火的浮游,滋养上焦的元气,是安神的首选药物。如果心有热,配伍黄连的苦寒之性,以清泻心火,再佐以甘草的甘味来调和泻火之力。心主血脉,使用当归的甘温之性,来归养心之血液,再佐以生地黄的寒性来滋养心血。心血充足则肝脏能够有所藏,魂自然安宁;心热解除则肺能够正常司职,魄自然宁静。
补中益气汤
主治因阴虚内热,出现头痛、口渴,体表发热、自汗,不耐风寒,脉象洪大,心烦意乱,四肢困倦,懒得说话,没有力气行动,一动就气喘吁吁且气息上逆等症状。
药物组成为:黄芪、人参、白术、炙甘草、陈皮、当归、升麻、柴胡。
以上八味药,加入生姜三片、大枣二枚,加水煎煮后,温服。
【集注】柯琴说:仲景有建中、理中二种治法。风木之气内生侵犯中焦脾胃之气,使用甘草、饴糖、大枣,培补脾胃以抵御风木;用生姜、桂枝、芍药,平肝并驱散风邪,所以名为建中汤。寒水之气内生凝聚于中焦脾胃,使用人参、白术、甘草,补脾胃以制约寒水,佐以干姜来促进脾胃运化以抵御寒邪,所以名为理中汤。至于因劳倦而形体衰弱,气少阴虚从而产生内热的情况,其表证与外感颇为相似,只有李杲知道这是劳倦损伤脾胃,水谷之气不能胜过阳气,阳气下陷到阴分而发热,从而创制了补中益气的方法。他认为风寒从外部侵袭人体形体,属于邪气有余;脾胃在内受到损伤,属于正气不足。遵循《内经》中“劳者温之,损者益之”的原则,大忌使用苦寒的药物,而选用甘温的药物来升发阳气,以顺应阳春时节阳气升发的时令。大凡脾胃一旦虚弱,肺气最先虚弱,所以用黄芪保护肌表、闭合腠理,防止自汗。元气不足,出现懒言、气喘,用人参来补益。炙甘草味甘,可清泻心火、消除烦躁,补脾胃并促进生气。这三味药,是消除烦热的绝妙药物。佐以白术来健脾,当归用来调和血脉。气机在胸中紊乱,清气与浊气相互干扰,用陈皮来调理气机,并且可以消散诸多甘味药物的滞腻。胃中的清气下陷,使用升麻、柴胡,这两味药气轻质薄,可引导胃气向上升腾,恢复到其本来的位置,就能升浮,以实现生长的功能。补益中焦的方剂,搭配发表的药物,中焦就能安定;益气的方剂,借助升提清气的药物,气就能得到更好的培补,这就是用药相须为用的奇妙之处。这个方剂,用来补脾,可使脾土之气由下向上运行,也可以补心、肺,因为“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营卫”。也可以补肝,遵循“木郁则达之”的原则。唯独不适合用于肾,下焦阴虚的人不适宜升提,下焦阳虚的人更不适宜升提。大凡李杲治疗脾胃的方剂,都是益气的。去掉当归、白术,加入苍术、木香,就是调中汤;加入麦冬、五味子之类,就是清暑的方剂。这正是医生不能拘泥于成方,同时治病又必须有方剂依据。
赵献可说:后天的脾土,没有先天之气的推动就不能正常运行,这种气因为劳累而下陷到太阴脾经,清气不能上升,浊气不能下降,所以用升麻、柴胡来辅佐人参、黄芪,这个方剂就是用来补益后天中的先天之气的。大凡脾胃不足的人,喜欢甘味而厌恶苦味,喜欢补法而厌恶攻法,喜欢温性而厌恶寒性,喜欢通畅而厌恶阻滞,喜欢升提而厌恶沉降,喜欢燥性而厌恶湿性,这个方剂就符合这些特点。
陆丽京说:这个方剂是针对清阳下陷的情况而言的,并非针对下焦虚弱而清阳不升的情况。倘若人的两尺脉象虚微,要么是肾中阴液枯竭,要么是命门之火衰弱,如果再进行升提,就如同大树将要摇动却去拔除它的根基。
升阳益胃汤
主治脾胃虚弱,表现为倦怠懒动、嗜睡,四肢无力、难以举动。恰逢秋季燥气当令,湿热刚刚消退之时,出现身体沉重、关节疼痛,口干舌燥,饮食没有滋味,大便不规律,小便次数增多,食物不消化,同时兼有肺部病症,表现为怕冷、寒战,神情凄惨不乐,面色不佳。
药物组成为:羌活、独活、防风、柴胡、人参、白术、茯苓、甘草、黄芪、白芍、半夏、黄连、泽泻、陈皮。
加水煎煮后服用。
【集注】吴琨说:脾土虚弱不能克制湿气,所以身体沉重、关节疼痛;不能运化水谷精微,所以口干、口中无味;中气已经虚弱,传导运化功能失常,所以大便不调,小便频数。怕冷、寒战,是因为肺脏虚弱、肌表不固。面色不愉悦,是阳气不能伸展。在这个方剂中,半夏、白术能够燥湿,茯苓、泽泻可渗湿利水,羌活、独活、防风、柴胡能够升举清阳之气,黄连可治疗湿热,陈皮能调畅胃气,人参、黄芪、甘草用来补益胃气,白芍味酸能收敛,用以调和营气,并协同羌活、柴胡的辛散之性,因为古人使用辛散药物时必定会搭配酸收药物,以此防止药性峻猛,就如同兵法中的节制之道。
【按语】人参属于补益之药,却不知将其与枳实、厚朴配伍,就成为补中有泻之剂。羌活、防风之类属于发散之药,却不知将其与人参、黄芪配伍,就成为补中升阳之剂。近代的医生,一见到羌活、防风之类的药物,就说:发散药不可轻易使用。也不仔细考虑它们与什么药物配伍,这都是因为读书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知道事物的变化还有奇妙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