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翎的支援到了。
她们与国安的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兵分两路,将废弃工厂包抄起来。
全副武装的武警脚步轻盈迅速,通过楼外的逃生梯爬到了顶楼。无人机寻找到窗口,及时投出工厂里的影像。狙击手像幽灵一样悄悄融入环境,在高处寻找到最佳射击点。
废弃工厂里有不少厂房,但那群偷渡客只选了其中一个。
“是这些人吗?”
颜翎把脑袋凑到无人机反馈回来的图像前,开始数数,确认了三遍:“人数对得上。”
她看了一眼手表,上午九点五十八分。
得到颜翎的确认后,现场负责人开始用无线电发布任务命令。
工厂里面都是偷渡客,没有人质,但有重型武器,还不能确定到底有多少装备。既然对方的战力不详,那我方就必须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抢得先机,先把外围的火力给消灭了。
三、二、一……
十点一到,准时发起攻击。
催泪瓦斯从破损的窗户口扔进去,武警戴上面罩,训练有素地开路,狙击手掩护。
此起彼伏的枪声传来,战斗开始了。
颜翎的小队被安排在后门蹲守,以免出现漏网之鱼。
半支烟还没抽完,战斗就结束了。
太快了。
快到颜翎觉得这一切顺利得充满阴谋诡计,简直就是故意送了块肉到她们嘴边。
难道对方的战斗力就这么弱?
这可是人口买卖,又不是菜市场买菜,拎着菜就来了也没点别的准备?
就这么束手就擒?
甘心全部都被围在那个厂房里,连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的觉悟都没有?
里面结束之后,颜翎她们又在后门等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办点事。”
颜翎把烟丢在地上踩熄,给属下交代了两句,又轻手轻脚地从厂房后面绕了过去,正好堵到了国安的负责人宋阳。
宋阳这边刚挂了电话,颜翎就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
“这次的任务很轻松啊,宋队。”
宋阳被吓了一跳,但他也不是被吓大的,稳了稳心绪,转过头:“颜队,你那边事情办完了?”
颜翎挑了挑眉,心想这就和姐演上了?但嘴上倒是挑不出毛病:“这不都在厂里被包圆了吗,也没轮到我们外围什么事。”
“那不是挺好。既然如此,我就先……”宋阳嘻嘻哈哈的,就要开溜。
颜翎可不吃这一套,挡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宋阳进也不是,退也不行,正僵持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颜翎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电话。但没有放他去别处的意思——就在这里接。
“康复医疗已经攻破。”
是个女声,语气冷静,颜翎和宋阳站得很近,她又经过特殊训练,耳朵很灵,听得一清二楚。
康复医疗?颜翎有点印象,好像是汝城本地的一家医药公司。
她平时工作忙,对这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没有太多关注。
不过,康复医疗不同。
她记得,在前两年的一次全球性传染病风波里,这家公司曾率先研制出了疫苗,并且被大规模投入使用,上了好几次新闻。
当时颜翎的家人还问随口说了一句,要是早买它家的股份,这次肯定要赚大发了。
当时因为传染病肆虐,颜翎难得的有了个小假期,反正也无聊,出于职业习惯便去搜索了一下,没想到,这家医药公司并未上市,从不公开募股,非常神秘。
但也仅此而已。
那不是她的专业所在。如果不是今天听到这个名字,它将永远和那场流行病、疫苗一起,封存在颜翎的记忆深处。
但现在,它和国安有关系了。
而且,还把自己牵扯了进来。
康复医疗是个医药公司,能和这些偷渡客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私底下还做别的生意?可这家公司光靠明面上的业务都能赚的盆满钵满了,何必铤而走险?
还有那个匿名电话……难道也和这个地方有关系?
她的目光有如正在捕食的猎鹰,在宋阳的脸上来回逡巡,看得宋阳好不自在。
不过宋阳知道她没有恶意。
颜翎就这么等待着,直到宋阳听完电话那头的汇报,说了声“我立刻赶过去”,挂断电话,才问:“调虎离山?”
她已经猜出了大概。
宋阳没有否认,也没承认。
“这部分属于保密内容,在整件事公开之前,请恕我无法告知。”
两人对峙着,国安的规矩颜翎其实也了解,但她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枪使了,有点不爽。
宋阳看出来了,露出个温和中带点讨好的笑容:“颜队,今天的抓捕行动,匿名电话是打到你们分局的,后续支援也是你叫来的……所以你可以当我们今天只是路过。”
“你的意思是……”
“今天这群人可能会挖出一个根系庞大的人口走私集团,接下来,您可有得忙了……我等着您升职的好消息。”
颜翎一时失神,宋阳趁机溜了。
……
上午十点,康复医疗的监控系统突然遭到黑客攻击,保卫部想联系靳毕,发现五楼的电话打不通。
他们联系齐沛沛的时候,齐沛沛已经被从大门口闯入的全副武装的国安人员控制住了。
“我们目前怀疑康复医疗正在从事非法实验,请配合调查。”
齐沛沛双手被反剪在背后,想要联系靳毕也是徒然。
但他不太担心。
从国安闯入康复医疗的那一刻,“外部入侵”的警报就会在第二医药研究室响起。
等这群人找到五点五层的第二医药研究室,所有的人早就已经撤离。
所有的证据和数据也会一起销毁。
他需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
“配合,我们一定配合。”齐沛沛忍住双手被反剪的痛,挤出一个笑容,“总经理办公室在五层,没有工卡刷不上去,我带你们……”
“不用。”
为首的人直接走到他面前,将他脖子上的工卡摘掉,对身边人说:“看好他。”
那个人指挥着一批人上了电梯,又拿着齐沛沛的工卡,刷开了紧急通道的大门,对另一批人说:“你们走楼梯,三层汇合。”
三层?
齐沛沛眼皮跳了一下:这些人怎么知道这里的紧急通道只能到达三层?
谁告诉她们的?
还是说他们打算认为三层是这栋楼的中心,打算以此为中心,分两批人分别往上和往下开始搜查?
他紧张得眼皮直跳。
下一秒,他被两个人带上了电梯。
什么情况?他面前是一排牛高马大的人墙,他一八五的身高也看不到前方。
电梯门在第三层打开,冯天娇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
两天前,“丈夫”说有个实验需要通宵盯着,她就以照顾他为由,住进了三层。
这在康复医疗很常见。
“安队。”
冯天娇和拿着齐沛沛工牌的安厦打了个照面,后者让了一个位置,冯天娇进入电梯。
安厦按下了数字6。
电梯很快到达第六层。
一群人鱼贯而出,几乎在同一时间,几乎要将人耳膜震破的警报声尖锐地嘶鸣起来——
它识别到了非“安全人员”闯入。
木兰跟冯天娇交代过这点,她已有心理准备:“赶快,跟我来这边。”
又是一个“紧急通道”。
现在,该轮到齐沛沛上场了。
他被从后面拽了上来。那群人根本没多跟他说话,直接刷了他的工卡,验了他的瞳孔和指纹。
“验证通过。”
机械电子女声响起,大门被同时撞开,面前出现一条向下的楼梯。
齐沛沛浑身瘫软,几乎是被拖着走。
而第二医药研究室的检查中心里,靳毕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