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他们活。
这五个字，轻描淡写，却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沉重的法则，轰然砸在云岚宗每一个猿妖的心头。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片山脉。
云霄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那张本已毫无血色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劫后余生的恍惚。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他身后的五位长老和数万弟子，在经历了短暂的愕然之后，神情变得无比复杂。
有悲愤，有屈辱，有不甘，更有对宗主这般“窝囊”行径的愤懑。
他们是云岚宗的天骄，是方圆百万里的霸主，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宗门基业，竟要靠宗主一人的性命去换取苟延残喘？
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云霄的背影上，又不由自主地，带着刻骨的怨毒与仇恨，投向了天穹之上那道暗金色的身影。
他们不敢出声，不敢反抗，但那眼神中的恨意，却如淬了剧毒的尖刀，几欲刺破虚空！
他们不明白，为何这等盖世强者，要与他们一个小小的云岚宗过不去！
他们只知道，是这个人，将他们万年宗门的尊严，踩在了脚下，碾得粉碎！
陈梦道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下方那数万道目光中，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一种正在疯狂滋生的仇恨。
这股仇恨，仿佛无数条细小的毒蛇，顺着虚空，想要钻入他的道心。
他那古井无波的心境，再次泛起涟漪。
为何？
为何自己刚才会因为那云霄一番慷慨陈词，而生出一丝不该有的怜悯？
他是荒古仙柳，是妖兽山脉未来的皇！
他的道，是杀伐之道，是唯我独尊之道！
师父遁天教导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些猿妖，这些伪人族，与妖兽山脉乃是世仇！
今日放过他们，他日他们成长起来，只会成为妖兽山脉的心腹大患！
自己一时的心软，未来可能需要妖兽山脉无数同族的性命去偿还！
更何况，他需要经验值！
庞大的经验值！
一念及此，陈梦道心中那刚刚散去一丝的杀意，如同被泼了滚油的烈火，轰然暴涨，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纯粹，更加浓郁！
那是一种漠视众生，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理智。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下方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云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比刚才还要强烈无数倍的不祥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神魂！
“前……前辈？”云霄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颤抖，他战战兢兢地问道：“您……这是何意？”
陈梦道俯瞰着他，如同神只俯瞰着蝼蚁，那双漠然的眼眸中，最后一丝情感的波澜也已彻底敛去，只剩下无尽的深邃与冰冷。
“我改变主意了。”
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像是一道九天神雷，在云岚宗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开！
改变主意了？！
这四个字，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要来得恐怖，瞬间将他们打入了无底深渊！
云霄的脸庞彻底扭曲，最后一丝侥幸化为飞灰，他几乎是嘶吼着问道：“为……为什么？！前辈，您先前不是答应我了？岂能……岂能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陈梦道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讥诮，那弧度冰冷得令人心碎，“你们，也配与我谈‘信’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每一张惊恐、绝望、怨毒的脸，声音虽然依旧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内容，却揭示了一个让所有猿妖魂飞魄散的真相。
“因为，我是妖兽山脉外围，下一任妖皇！”
轰——！
此话一出，仿佛言出法随，整个天地间的气机都为之剧变！
如果说之前的威压是神魔降临，那么此刻，这股威压便化作了最纯粹、最原始、最野性的洪荒煞气！
那是独属于妖兽山脉，独属于亿万妖兽汇聚而成的种族意志！
“妖……妖皇？！”
“妖兽山脉……他是妖兽！”
“完了……一切都完了……”
绝望的呢喃在人群中响起。
云岚宗上下，从宗主云霄到最普通的弟子，在听到“妖兽山脉”这四个字时，脸色瞬间从惨白化为了死灰！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迁怒！这不是立威！
这是种族之间，不死不休的战争！是天敌之间的猎杀！
猿妖与妖兽，自古便是死敌！
他们占据着人族遗留的丰饶十八域，而妖兽山脉的妖兽们，则视他们为窃取了天地气运的伪人！
双方之间，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只有血与火！
云霄脸上的绝望化作了凄厉的惨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云岚宗，竟成了下一任妖皇巡猎的第一站……哈哈哈哈……天要亡我云岚宗啊！”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悲怆与疯狂。
然而，陈梦道没有再给他任何宣泄情绪的时间。
“聒噪。”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神通，没有毁天灭地的法术。
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对着下方，轻轻一按。
嗡！
一圈暗金色的涟漪，以他的指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那涟漪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彻底抹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宗主云霄和那五位化神期长老。
他们脸上的表情甚至来不及变化，就在那暗金色的涟漪中，连同他们的元神、法宝、肉身，一同化作了最原始的粒子，无声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涟漪扫过云岚顶。
那恢弘的宫殿群，那琼楼玉宇，那千丈瀑布，那缭绕的仙气……一切的一切，都在涟漪的抚摸下，如同沙画般被轻轻抹平。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死寂的湮灭。
涟漪继续向下扩散，覆盖了整个云岚山脉。
数万弟子，无论是在广场上瑟瑟发抖，还是在洞府中惊恐万状，他们的生命之火，都在同一瞬间，被这道涟漪温柔而又霸道地熄灭。
惨叫声未来得及发出，便已终结。
怨毒的眼神尚在凝聚，便已空洞。
整个云岚宗，数万猿妖，上万年的基业，就在陈梦道的这一指之下，从这片天地间，被彻底、干净地抹除！
山还是那片山，但山上，再无一丝生机。
血，并未流淌成河。
因为所有的生命，都在瞬间被分解成了最精纯的能量，化作一道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流光，疯狂地涌入陈梦道的体内。
他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天河倒灌，疯狂刷屏！
【叮！您击杀了返虚圆满境修士，获得经验值八万亿！】
【叮！您击杀了化神后期修士，获得经验值五千亿！】
【叮！您击杀了化神中期修士，获得经验值两千亿！】
【叮！您击杀了……】
【叮！您击杀了凝丹期修士，获得经验值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