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福揣着五十两银子,脚下生风地冲出了巷子。巨大的惊喜和“只亏五十两”的划算感让他完全忽略了凛冽的寒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家,把这神奇的经历告诉老婆孩子,然后明天一早就来把剩下的九个罐子都开了!一百两开一个罐子就能回本五十两?那开十个岂不是至少能回本五百两?稳赚不赔啊!
他越想越兴奋,甚至忍不住在路过的烧饼摊上,豪气地买了三个热腾腾的肉馅烧饼,狠狠咬了一口,油脂的香气混合着面香,让他感觉生活从未如此美好。
“老张,捡钱啦?这么高兴?”烧饼摊老板熟稔地打趣道。
“嘿嘿,比捡钱还美!”张德福神秘兮兮地凑近一点,压低声音,“知道巷子口新开那家‘奇物斋’不?一百两买个罐子,砸开,里面能出宝贝!”
“一百两买个罐子?”烧饼摊老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疯啦老张?”
“你懂啥!”张德福得意地拍拍鼓囊囊的胸口,“我砸开了,你猜怎么着?哗啦啦,掉出来五十两雪花银!”
“五…五十两?!”烧饼摊老板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擀面杖都差点掉了。
“千真万确!那罐子,神着呢!掌柜的说了,里面有乾坤,啥都可能开出来!我这是运气一般,只开了个五十两回来,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开出金元宝!”张德福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开罐的瞬间,那灰光一闪(被他自动美化成祥瑞之光),银子滚落的情景。
烧饼摊老板听得一愣一愣,周围几个等着买烧饼的顾客也竖起了耳朵。一百两买个罐子,砸开就出五十两银子?这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但看着张德福怀里那沉甸甸的轮廓和他脸上毫不作伪的兴奋,又由不得人不信。
消息像长了翅膀。张德福还没走到家,“巷子口奇物斋,一百两砸罐子能出钱出宝贝”的传闻,就在城南这片市井之地不胫而走。质疑、嘲笑、好奇、蠢蠢欲动……各种情绪在人们心中交织。
第二天一早,奇物斋门口罕见地聚集了十几号人。有纯粹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有闻讯赶来的小商贩,也有几个衣着稍显体面、抱着试试看心态的人。张德福果然是最早到的,搓着手,一脸期待地排在第一个。
怀安准时开门,看到门口这阵仗,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保持着平静。他挂出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普通罐子:100两\/个,每人每周限购10个。”
“掌柜的!我来开罐子!剩下的九个,我全要了!”张德福迫不及待地把九锭十两的官银拍在柜台上,豪气干云。昨天亏的五十两,他今天势必要赚回来!
怀安收好银子,从后面抱出九个罐子,整整齐齐码放在柜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些灰扑扑的陶罐上,屏住了呼吸。
张德福深吸一口气,拿起第一个罐子,学着昨天的样子,用力朝地上一摔!
“砰!”
又是一道微弱的灰光一闪而逝。
叮叮当当…这次掉出来的是几块小些的银锭和一些碎银,加起来约莫三十两。
张德福脸上的兴奋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三十两!开门红!继续!”他立刻拿起第二个罐子砸下。
“砰!”灰光…二十两。
第三个…“砰!”灰光…十两。
第四个…“砰!”灰光…五两。
第五个…“砰!”灰光…四十两。(他脸色稍霁)
第六个…“砰!”灰光…十五两。
第七个…“砰!”灰光…一两。(他嘴角抽了抽)
第八个…“砰!”灰光…八十两!(他眼睛一亮)
第九个…“砰!”灰光…六十两。
九个罐子砸完,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银块。张德福蹲在地上,满头大汗地清算着。旁边有好事者也在帮他心算。
“三十加二十是五十…加十是六十…加五…六十五…加四十…一百零五了!…加十五…一百二…加一…一百二十一…加八十…两百零一!加六十…两百六十一两!”有人大声报出了总数。
张德福也点完了,总共二百六十一两白银。他花了九百两买九个罐子,开出了二百六十一两,净亏六百三十九两!这和他预想的“稳赚不赔”差了十万八千里!昨天那点“只亏五十两”的侥幸荡然无存,巨大的落差让他脸色瞬间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这…这…”他捧着银子,手都在抖,心疼得直抽抽。周围的人群也发出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嘶…亏大发了!”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好的事!”
“九个罐子才开二百多两,平均一个不到三十两,血亏啊!”
“不过…真能开出银子啊!虽然亏了,但砸罐子真出钱,这铺子有点邪门…”
怀安也收到了九次系统提示,怀里接连沉了九次,总共多出了二百六十一两银子复制品。他看着张德福如丧考妣的脸色,适时地开口,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客官,开罐有风险,盈亏皆自担。本店罐子,内有乾坤,灰光为银钱,数额全凭机缘。您今日虽未得珍宝,但也算验证了罐子之奇。这开出的银子,您看是带走,还是小店按市价回收?”
张德福看着手里的银子,又看看地上那一堆陶片,再看看周围人各异的目光,一股憋屈涌上心头。他猛地收起银子,梗着脖子:“带走!我带走!”说完,也不管地上的碎银角子,低着头挤出人群,飞快地走了。背影充满了懊恼和“再也不来”的决绝。
怀安也不在意,弯腰把地上散落的碎银也捡了起来。这时,人群中一个衣着朴素、面黄肌瘦的小男孩,怯生生地挤到前面,手里紧紧攥着几个铜板,仰着头,大眼睛里满是渴望和忐忑:“掌…掌柜叔叔…我…我只有十五个铜板…能…能开罐子吗?”
人群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一百两一个,十五个铜板?这孩子怕是饿昏头了吧?
怀安看着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和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单薄衣服,心中微动。他蹲下身,温和地问:“小朋友,罐子要一百两银子一个哦。你很想开吗?”
小男孩用力点头,把手里攥得温热的十五个铜板努力举高:“我…我有钱!我帮王婶搬了三天柴火才攒的…掌柜叔叔,求求你…我就开一个最小的…行吗?”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里是孤注一掷的期盼。
怀安沉默了一下。系统规则是死的,一百两就是一百两。但他看着这孩子,想起了自己初来乍到的惶恐。他站起身,对众人朗声道:“本店童叟无欺,明码标价。罐子一百两一个,概不讲价。”
小男孩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小脑袋耷拉下来,攥着铜板的手也无力地垂下。
“不过,”怀安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今日小店开张第二天,为结善缘,我私人赠你一个罐子。不算在买卖之内,如何?”他决定自掏腰包(用张德福昨天贡献的银子复制品),满足这孩子一个愿望,也当是开业促销了。
小男孩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怀安,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点头。
怀安从柜台后拿出一个罐子,递给小男孩:“来,摔开它,看看你的缘分。”
小男孩用尽全身力气,把罐子砸在地上!
“啪!”
这一次,没有灰光。一道极其微弱、近乎纯白的光芒一闪而逝。罐子碎片中,静静地躺着几块用油纸包好的、方方正正的、散发着淡淡甜香的东西。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拆开油纸。里面是几块琥珀色的、半透明的糖块。
“是…是糖?”他难以置信地舔了一下,甜味瞬间在舌尖炸开!是糖!上好的麦芽糖!他长这么大,只在过年时远远闻过富人家飘出的糖味!
“糖!是糖!好甜的糖!”小男孩欣喜若狂,把糖块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抢走。他对着怀安噗通一声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谢谢掌柜叔叔!谢谢掌柜叔叔!您是好人!大好人!”然后爬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鹿,挤出人群跑远了。
怀安收到了系统提示:【顾客开启普通罐子,获得:白级物品,麦芽糖(250克)。店主获得相同物品:麦芽糖(250克)。】他怀里多了一包同样油纸包裹的糖块。
人群再次哗然!
“糖!是糖!”
“白的…白光!不是灰光!”
“真开出东西了!不是钱!”
“张老板开的是灰光银子,这孩子开的是白光糖…掌柜的说的不同光代表不同东西,是真的!”
“一百两搏一次机会…好像…也不是不能试试?”
看着小男孩欢天喜地跑走的背影,再看看周围人群眼中重新燃起的好奇和跃跃欲试的光芒,怀安知道,奇物斋的名声,伴随着“真能开出东西”的实证,终于开始真正发酵了。他弯腰收拾着地上的陶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亏钱的张德福和得糖的小乞丐,这两个极端的结果,恰恰是最好的广告。紫禁城的奇闻,又多了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