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叔没多停留,提着林牧给的金属箱,一头扎进了外面七十度的高温,走向别墅区外围那栋废弃的三层办公楼。头顶的太阳毒得吓人,脚下的柏油路早就烤化了,成了一片黏糊糊的黑色烂泥,每走一步鞋底都会被死死粘住,拔出来都费劲。空气热得打晃,扑面而来的热浪能把人活活烤干。尤叔抹了一把额头滚烫的汗,喉咙里干得快要冒烟,可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脑子里只回响着林牧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建立一支队伍,处理那些‘麻烦’。
眼前的办公楼已经破败不堪,玻璃幕墙早就碎光了,只剩下扭曲的钢筋骨架。一股灰尘和腐烂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楼里像个巨大的蒸笼,墙角那堆垃圾都烤出了焦糊味,滚烫的地面怕是能直接摊鸡蛋。尤叔站在大厅中央,眯着眼扫视一圈,心里很快有了主意。他从金属箱里拿出一小袋压缩饼干,撕开个口子,故意扔在通风口附近,饼干的香气便在闷热的空气里慢慢散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低声自语道:“来吧,饿鬼们,看看今天是谁先上钩。”
不多时,远处被太阳烤得发白的荒地上,几个人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们一个个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嘴唇干裂得全是血口子,眼神呆滞,可仔细一看,里面却透着一股饿极了的狠劲。空气热得烫人,汗水刚从身上流下来,就马上被蒸发掉,留下一道道白色盐渍。大厅中央,尤叔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破办公椅上,脚边放着个半开的金属箱。他最早收的两个手下一左一右地站在身后,端着气动弩,冷冷地盯着门口方向。目光在那几人身上扫过,尤叔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低沉有力:“想吃饭?想活下去?那就跟着我,我管你们吃住。不过,我的规矩也简单——干活,听话。”
一个看着像退伍保安的男人,老王,干瘦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嗓音干涩沙哑:“干啥活?有水吗?我他妈快渴死了……”
他旁边,一对年轻夫妻紧紧靠在一起,男人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他身边的女人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面黄肌瘦,破烂的衣服松垮地挂在身上,汗湿的头发粘在脏兮兮的脸颊上,依稀还能看出清秀的轮廓。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和警惕,怯生生地瞥了尤叔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双手死死抓着身边男人的衣角。
尤叔冷笑一声,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金属箱。箱子一晃,露出了里面油光锃亮的罐头:“看见没?好好干活,这些,还有更多,都是你们的。但谁他妈敢偷懒耍滑,或者不听号令,就别怪我尤屠夫翻脸不认人!”说完,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身旁打手的气动弩上轻轻敲了敲,弩箭上闪着寒光。
人群里,压抑的吞咽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那股子食物的香气虽然淡,却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直接勾起了胃里最深处的饥火。
老王第一个嘶吼出声,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我干!只要给口吃的,老子什么都干!”
年轻的妻子呜咽了一声,下意识地想靠向丈夫,却被男人一把攥住手臂,强迫她点了头。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敢掉下来。
尤叔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下令道:“很好!第一个任务,就是把这栋破楼给老子收拾利索了!窗户、入口,全都给我堵严实!只要干完,今天晚上,管你们肉吃到饱!”
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水泥地面的温度怕是快有七十度了。在尤叔手下的呵斥声中,幸存者们被驱赶着开始干活。他们早就被饥饿掏空了身子,一个个饿得头重脚轻,每走一步都费尽了力气。汗水刚从额头滑落,掉在滚烫的地上,便‘滋啦’一声化作白汽。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快被榨干了,喉咙里火烧火燎的,连嘴唇都干裂得见了血。搬一块稍大点的废弃钢板,都得拼尽全身力气。手掌只要碰到任何被晒得发烫的东西,立马就会被烫出一串燎泡。
“操他娘的,这鬼天气,简直要把人活活烤熟!”老王扛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皮,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一个年轻的丈夫死死撑着怀里摇摇欲坠的妻子,自己也上气不接下气地凑到她耳边嘶哑道:“媳妇儿,撑住……晚上就有肉吃了……再撑一下,我们就能活下去……”那女人早已面无人色,整个身子都软软地倚在丈夫身上,全靠他才没有倒下。
没过多久,终于有人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嘴唇干裂,渗出暗红的血丝,再也没了动静。尤叔站在一处勉强能遮阳的阴影里,冷眼看着这一切,随即慢条斯理地举起一瓶水,故意在那些因脱水而眼神涣散的人面前晃了晃,瓶里的水在阳光下晃动,清澈得刺眼。
他冷冷开口:“想喝?可以。干完活,自然有你们的份。谁要是现在就想躺下装死,那晚上的肉,也就别指望了!”
这话一出,那些已经倒下的人,都挣扎着,互相搀扶着,拖着快散架的身体继续干活。
天总算是黑透了,可白天积攒下来的热气却半点没有要散去的意思。办公楼里死一般寂静,空气又闷又热,混杂着汗臭味,让人胸口发堵。尤叔站在清理出来的大厅中央,他身后,入口已经被办公桌和铁皮柜堵得严严实实。他扫了一眼地上东倒西歪、累得几乎虚脱的幸存者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都干得不错。”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老子说话算话,现在该犒赏你们了。”
说完,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打开了那个金属箱。一股冰冷的白气瞬间从箱内涌出,仿佛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在箱子内部,几瓶冰镇矿泉水和印着鲜艳商标的易拉罐上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在这燥热的空气中显得无比诱人,简直就是神迹!接着,他拿出了几罐午餐肉罐头,随着“咔嚓、咔嚓”的开罐声,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油脂的气味,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几瓶冒着冷气的饮料上。
“噗嗤——”尤叔随手拉开一罐冰镇可乐,那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气泡嘶嘶作响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在每个人心头。
一瞬间,所有幸存者的眼神都变了,变得像饿狼一般贪婪和疯狂。
“水……冰的!是冰的!”老王喉咙里挤出不似人声的嘶吼,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扑过来。他顾不上肉,一把抢过一瓶冰镇矿泉水,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猛灌,冰凉的液体滑过他火烧火燎的喉咙,让他舒服得浑身颤抖,发出一阵满足的呻吟。
那对年轻夫妻紧紧挤在一起,丈夫拼命用身体护住妻子,好不容易抢到一罐雪碧塞到她手里。年轻的妻子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颤抖着拉开拉环,贪婪地喝了一大口,冰凉又带着甜味的液体让她几乎昏厥过去,她哽咽着说:“是甜的……我们……我们有救了……”
旁边有人情绪失控,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他一手抓着肉,一手捧着芬达,含糊不清地对着尤叔的方向一个劲儿磕头:“谢谢……谢谢大爷救命……您就是我们的活菩萨啊……”
尤叔冷眼看着眼前这群为了几口食物和冰水就丑态毕露的人,一股热流从心底升起,带来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这些人的生死,此刻就握在他的手里。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跪地求饶;一罐饮料,足以买下他们的忠诚和性命。尤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他低声自语:“呵……原来,这就是权力的滋味……”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了林牧的冷酷,也感觉到,在这末世地狱里,自己或许也能当上一方霸主。
夜色越发深沉,角落里,幸存者们疲惫地蜷缩着,鼾声此起彼伏,既有满足,又透着不安。尤叔站在窗前,俯瞰着被高温笼罩的废土,远处几具干瘪的尸体被烤得焦黑,一股若有若无的焦臭味顺着热风飘了进来。他的手轻轻抚过冰冷的气动弩,回想着林牧的指令,眼神却渐渐变得复杂起来,心里已然有了些别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