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辰的密报和那枚冰冷的鬼面毒蛛背甲,犹如两座沉甸甸的大山一般,沉甸甸地压在萧云倾的心头,让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而,她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立刻将这个惊人的发现公之于众。相反,她表现得异常冷静和沉着。她深知,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导致整个局势失控。
于是,萧云倾决定采取一种更为谨慎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她首先将那枚毒甲小心翼翼地封存起来,确保它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或触碰。然后,她加派了一批绝对可靠的人手,以“保护”柳如眉的安全为名,将柳如眉所在的佛堂严密地包围起来,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铁桶一样。
这些人手不仅负责守卫佛堂的四周,还对柳如眉的一举一动进行严密的监控。无论是她的言行举止,还是她与外界的任何接触,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同时,他们还会对所有进出佛堂的物品进行严格检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危险的细节。
这样一来,萧云倾就能够及时掌握柳如眉的一切动态,任何一点异常情况都将在第一时间传入她的耳中。而她,则可以根据这些信息,迅速做出决策,采取相应的措施,以确保局势始终处于她的掌控之中。
济世堂依旧门庭若市,仁心仁术的赞誉响彻南城。萧云倾每日除了处理县主府庶务和济世堂的重要决策,更多的时间则泡在了她精心布置的药庐里。各种药材被分门别类,气味混杂却自有规律。她需要为可能到来的风暴,准备更多的“筹码”——救人的良药,与……克敌的奇毒。
这一日,她正在药庐内全神贯注地调试一种强效解毒丸的配方,力求在药效与温和度之间达到最佳平衡。白芷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汤进来,轻声道:“县主,您都忙了一上午了,歇歇吧。外面……又出事了。”
萧云倾头也未抬,用小银勺精确地称量着几味研磨好的药粉。“何事?”
“五皇子府那边,”白芷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鄙夷,“听说五殿下以‘筹措军资,巩固边防’为名,强令京都及周边三郡的盐、铁、茶三大行会,额外缴纳三成的‘报效银’!数额巨大,许多中小商户根本承受不起,怨声载道。有些老字号,怕是要被逼得关门了。”
“报效银?”萧云倾手中的银勺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君允熙这是狗急跳墙,趁着二皇子在边境搞小动作吸引朝廷注意力的档口,疯狂敛财,招兵买马了!他所谓的“军资”,恐怕大半都流入了他的私库,用来豢养死士,收买人心,为那渺茫的夺嫡希望做最后一搏。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还有,”白芷继续道,“二皇子府也没闲着。太后娘娘昨日召了好几位老牌勋贵入宫‘叙话’,今日便有风声传出,说陛下龙体……近来时有微恙,咳疾反复,恐非长寿之相。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国赖长君,二皇子……才是众望所归。”
“砰!”萧云倾将银勺轻轻磕在玉钵边缘,发出一声脆响。污蔑圣躬,散布谣言,动摇国本!太后苏凤仪为了她那个野心勃勃的次子,当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这比柳如眉的下毒伎俩,更加阴险百倍!流言杀人,诛心无形。
皇帝君兆麟的身体状况,萧云倾作为曾为其调理过的医者,心中自有分寸。虽不算龙精虎猛,但经她之前的调理和固本培元,远未到“非长寿之相”的地步。太后此举,用心何其歹毒!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早春的风带着料峭寒意灌入,吹散了药庐内浓郁的香气。远处京都的喧嚣似乎隔着一层纱,而近处县主府的庭院,却静得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这份平静之下,是二皇子紧锣密鼓的造势与串联,是五皇子疯狂贪婪的敛财与扩张,是太后不遗余力的推波助澜,是德妃在家族与儿子间挣扎的绝望眼神,更是……三国边境那令人窒息的、蠢蠢欲动的阴云。
夺嫡之争,已到了图穷匕见的关键时刻。每一方都在积蓄力量,寻找着对手的破绽,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契机。而她自己,这个手握济世堂民心、又与九皇子、七皇子关系密切的荣安县主,无疑已成为某些人眼中必须拔除的钉子。
“白芷,”萧云倾的声音异常冷静,“让苏伯父暗中留意,若有被五皇子‘报效银’逼得走投无路的可靠商户,尤其是掌握特殊技艺的匠人,济世堂名下的产业,或苏家商行,可以酌情接收,给予庇护和活路。另外,替我准备一份上好的老山参和川贝母,明日我要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不能坐以待毙。济世堂是仁心,是基石,但在这波谲云诡的夺嫡旋涡中,仅有仁心是不够的。她需要更敏锐地洞察风向,更紧密地联合盟友,更充分地准备应对一切可能的明枪暗箭。入宫,既是探望皇后,也是去感受那紫宸宫阙内,最真实、最凛冽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