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寂静的岷山上,烛火通明,一支支火把将整个幽深的山林照的亮如白昼。
附近的百姓不知缘由,纷纷披上外衫出门查看,可迎来的却是一众黑衣蒙面人,手持大刀将每一户出来查看的百姓团团围住。
百姓们吓的忙跪了一地,个个惊心胆战。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上前厉声恐吓一声:“尔等不想死的只当今夜什么也没有看见听到,若尔等将今夜之事传了出去,在座的所有人的家眷以及亲族全部人头落地,尔等可都听清楚了!”
一众百姓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已吓的魂飞魄散,且他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根本对抗不了这么多杀手的威逼,故而只得连连点头,哆哆嗦嗦的应答着。
见百姓如此听话,三言两语便被唬住,一副唯诺的模样,一众黑衣蒙面人这才放心的撤离,前往岷山狩猎场。
而此刻相视一望的百姓们也只得躲进了屋中,不敢违逆。
一夜六个时辰,除了那刺耳又恐怖的箭羽声,还有林中动物的哀嚎嘶鸣声!随即便是无数马蹄疾驰之声,火把在林子里晃来晃去,吓得林中鸟儿四散而逃,百姓们被惊扰的一夜无眠,甚至胆颤惊心,不知道这朝廷到底要做什么?
大约清晨才消停,百姓也才敢出门查看,但似乎好像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与往常无异,好似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一早,妊卿卿习惯性的端着汤药踏进偏殿,但此刻却早已不见了杜万通的身影。
她倒忘了,昨日阿瑾跟她说过,今日一早他便要出宫,只是他不曾与她打招呼便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走了,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和不习惯。
当杜万通马不停蹄的回到太子府,雁鹰已经等候多时。
“太子殿下!”
杜万通摆了摆手,屏退所有奴仆后,立时落座!轻抿了一口茶。
“查到了?”
“是,昨夜混入瑶华殿刺探的小贼,正是此人……!”雁鹰将一块锦帕递在杜万通眼前。
待他拿着锦帕一瞧,眉头微皱。
这锦帕中不但绘制了此人的相貌,甚至连家世家底都记载的清清楚楚,无一遗漏。
是他!
怎么会是他呢?他到底因何目的夜探瑶华殿?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杜万通思忖间,便有随从匆匆来报。
“太子殿下,不好了,岷山出事了。”
“出了何事?”杜万通微微皱眉,神色肃然而又染上了几分凌厉。
随从见之,惭愧不已,自责道:“岷山一夜之间,所有野畜,死的死,逃的逃,百畜不见,甚至连只鸟都几不可见。”
“什么?”雁鹰大感意外,一夜之间,百畜消失,怪哉!
杜万通忽然联想到什么?
昨日瑶华殿刺探,夜里岷山萧条……?他望着手里的锦帕,似乎想到了什么?向雁鹰问道。
“昨夜治粟内史府可有异动?”
雁鹰摇了摇头:“不曾,属下昨夜监视了治粟内史整整一夜,也不曾发现异样。”
那就怪了!
主仆三人正在思索间,不想,鸿胪神谙的巫童也忽然匆匆来报。
“太子殿下,祭祀殿出事了,请您亲自前往查看。”
“什么?祭祀殿?”雁鹰眉头微蹙,一脸的惊诧!祭祀殿如此庄重神圣的地方,不但有重兵把守,还有禁卫军镇守,除此之外。还有巫童以及巫师座下精锐看护,如何能出得了事?
呵!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都赶在一起了。
杜万通摆了摆手,巫童领路,一同去了祭祀殿查看。
“巫师!”
“太子殿下!”
蜀国祭祀神殿,各国朝圣中心——鸿胪神谙,乃蜀国祭天奉神之地,是几千年来各国巫师问法的祭祀神坛,蜀国第一位族母,先祖娜灵姬所造。
“殿下,你随我来!”巫师一路引领杜万通去了祭祀殿。
一眼望去,祭祀殿除了一棵神树还庄严竖立以外,其余祭祀品一应被盗。
杜万通剑眉紧皱,忽想到什么,疾步向偏殿而去。
索性,偏殿神龛上的所有牌位并未损毁,安然无恙,甚至还供奉着香烛。
看来,这小贼只为祭祀品而来,还有些良心并未动蜀国镇国之宝——神树,也未曾打扰蜀国几千年以来供奉的列祖列宗。
他望着牌位中间的尊位,立着先祖地母娜灵姬的仙位,心下长舒了一口气。
但见牌位之下,神龛上才燃尽的香烛,可见昨夜有人来过,还虔诚的祭拜了各位列祖列宗。
“昨日夜里,谁来过?”杜万通冷眸肃穆的向巫师问道。
巫师想也没多想,如实答复:“福康帝姬。”
“自福康帝姬离开不足半个时辰,才发现祭祀殿内的贡品丢失。”
福康帝姬?大半夜的她怎会突然前来祭祀先祖?
且,祭祀品丢失,就丢失在福康帝姬祭祀之时,此事也与她有关?
“如此!筹备祭祀的工期,便又要延误了,只是不知,如此损失该如何处理?”巫童惋惜道。
众人只待杜万通一声命令,无敢插嘴置喙。
杜万通思忖片刻!只道:“工期延误是必然的,至于祭祀损失,由整个祭祀宫的所有人抵偿,当然,包括本太子与巫师,均无逃脱责任的理由,至于此案,本太子也会着手亲办!”
“太子殿下英明!”众人毫无怨言,纷纷领命。
“祭祀殿现场不要动,本太子要亲自查看,巫师可先命人收取抵偿款,损失的祭祀品,再由巫师您另拟一份。”
“是,请太子殿下放心。”巫师应答后,便与巫童速速着手去办了。
而杜万通,则与雁鹰将现场勘查了一个遍。
看来这小贼还是挺爱护祭祀殿的祭品,没有损毁,也没有狼藉一片,除了空荡荡的殿宇,毫无损坏之处。
“想必,这还不是一场普通的盗窃,按照殿中如此整洁、干净的程度来看,贼匪应当是毫无慌乱,井然有序的将祭祀品一一搬离的祭祀殿,但鸿胪神谙层层警卫防护,如此严密之下,盗匪能慢条斯理毫不慌张的将祭祀贡品搬走,且礼品多不甚数,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搬离,必然惊动外面镇守的人,怎的,整个过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雁鹰疑惑道。
杜万通赞同的颔首,再次四处打量了一番现场,随即,在房梁上方,房顶处察觉不妥,纵身一跃,跃上房梁,探手试探了一下房顶的砖瓦,是松动的,且没有泥垢和灰尘,可见,此处是被人翻动过的。
不对,若是贼人从房顶偷偷潜入,偷偷将东西运出去,也会惊动外面的守卫才对?
雁鹰随即飞身跃上房梁,探手将青瓦撤除,足以一个人可以通过便可。
杜万通与雁鹰先后跃出,屹立在房顶之上,四处查看。
“谁?谁在此处!”一句话落!
鸿胪神谙的几个守卫便凶神恶煞、怒气汹汹举剑而来,势要抓住可疑之人方不负今日大伙被罚没的赔偿款。
当然,杜万通让所有人担上祭祀品被盗的损失,让所有人掏出白花花的银子赔偿,为的就是警示众人,祭祀殿之重任人人有责,谁也不能免于失职之罪,这样,他们将来才会更加卖力、小心的守护祭祀殿,严谨以待。
是以!大伙有怨气也是在正常不过,毕竟他们的俸禄本就不多,能养活一家人就很不错了,可偏偏遇上这事儿,被罚没,那可是一年的俸禄啊!搁谁身上谁不气!
而此刻!一向从容淡定的杜万通丝毫不慌,打量着四处高低不一的阁楼与小巷,乃至百米开外的夜景,雁鹰迅速伸手示意,一众守卫这才看清了二人的模样,尤其是杜万通那清冷、完美的侧脸,一时慌张,忙收手立在不远处,向杜万通拱手施礼道:“太子殿下。”
雁鹰摆了摆手,一众守卫方恭敬的退下。
而此刻!杜万通却冷不丁的指着遥远的某处道:“由此而去可是长乐宫?”
雁鹰随着杜万通所指的方向望去,吃了一惊!还真是。
“正是!”
“那便是此处了。”
“啊?”雁鹰莫名的挑了挑眉,有些不解,明白过来后又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