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复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整个人卸下重担加上几个时辰的紧绷心神,等她醒来,又到了晚上入睡的点。
她睁开眼就看见旁边守着的太后,“母亲,我睡了多久?”
太后见她醒来面容欣喜,“你睡了五个多时辰,吓坏母后了,若不是女医们给你诊脉说只是累着了,母后都要叫醒你了。”
林观复撑着手坐起来,披散的黑发垂落下来,倒是多了几分温顺乖巧。
“皇嫂如何呢?可有醒来过?”
太后吩咐人传膳,回答她的问题,“皇后中途醒来过一趟,但她这次伤了身体需要好好将养,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听见皇后没事林观复彻底放下心来,至于那个刚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婴儿,他肯定金贵没事。
仗着在寿康宫,林观复都不愿意重新穿戴整齐,太后不赞同地看着她,林观复还理直气壮,“我吃完收拾收拾又要继续睡,打扮做什么?”
太后看她颇为豪迈地穿着里衣坐在桌边开始用膳,倒是没再多说打扰。
她也没要求女儿梳妆打扮,但起码穿得要能见人啊。
林观复简单用了些东西,将肚子填饱后精神好多了,看见太后脸上的疲色,劝说她:“母亲快去歇息吧,皇嫂生孩子母后跟着没休息好,白日里又守着我,可别熬坏了身体。”
五十多在古代可是一个比较高的年纪了。
太后:“你别操心我,你昨日在产房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你怎么就那么大胆?”
若是出了个意外,皇后和孩子出现最坏的结果,皇上是否会迁怒呢?
哪怕现在不迁怒,可日后呢?
哪怕是兄妹,太后也不敢赌人心善变。
林观复脑袋一歪倒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就这么压上去,可真是任性又依赖,“那种情况本能地去做了,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啊。”
林观复消完食就挤到太后榻上,太后颇为无奈,多大的人了还要挤着睡,但也不会把女儿轰下去。
兴景帝人逢喜事精神爽,小皇子出生虽然有太医诊断壮实健康,但他还是小心翼翼,连洗三都简单过了。没人会觉得兴景帝不喜欢小皇子,人之常理也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皇后目前就是带着小皇子坐月子,小皇子喜提了一个墩墩的淳朴小名,林观复去看了两次,长得确实挺胖乎,但她暂时还没找到太后所言和兴景帝相似的地方,皱巴巴的也看不出来俊俏的未来。
她觉得宫里的人都被皇嗣蒙蔽了眼睛,只有她暂时还保持着理智。
皇后脸色还有些苍白,宫宴更是没有出席,林观复偶尔过来陪着她猫冬说说话。
“皇嫂,墩墩这个名字是你取的还是皇兄取的?”林观复好奇得很,反正不是太后取的。
皇后温柔一笑,“是皇上和我商量的。”
林观复恍然,那就是皇兄取的,感情真是直白又接地气。
“墩墩倒是好带,我都没撞见他哭的时候,晚上会不会打扰皇嫂休息?”
皇后额头还帮着抹额,“墩墩晚上起夜几次奶娘都照顾得很好,他确实很省心,大哭的时间很少,平日里不舒服就哼哼唧唧。”
林观复撇撇嘴,“那皇兄把墩墩逗哭也难为他了。”
皇后听见这话都不知道该如何为兴景帝辩驳,毕竟他见儿子皮肤顺滑白嫩后捏上瘾把孩子逗哭这件事,让太后都忍不住狠狠捶了他好几下。
今年的宫宴虽然皇后缺席,但依旧热热闹闹,气氛更加火热,兴景帝的嘴就没合上过,只不过宗室那边有些人的笑容勉强得很。
林观复扫了一圈居然没发现淳王叔,得知对方在家养病,还腹诽他居然小气到听见皇子出生就被气病了?
兴景帝听见她嘀咕后,忍不住为淳郡王辩解,“淳王叔这次告假并非被气的,他是真病了。”
林观复默念一声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观复甩手掌柜般地过完大大小小的宫宴,待在自己宫里时,没想到杨德妃和周贤妃找上门来。
她一边奇怪一边将人迎进来,她和两人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想不到两人找上门来的理由,难道是翻旧账?
杨德妃明艳大气,周贤妃腹有诗书气自华,两人都是最好的年纪,林观复欣赏的目光明晃晃地落在两人身上,叫两人进来一愣,还真很少看见这样的眼神。
“两位娘娘先坐吧,冬日寒冷,有事派个人通传一声就是。”林观复对两人态度很好,回想起原身造的孽,难免有点心虚。
杨德妃和周贤妃同样不习惯和她打交道,但有求于人,两人都配合得很。
杨德妃明艳的面容上露出笑容,“长公主每日照顾皇后,孝敬太后,我们二人左右整个冬日都窝在宫里,出门走走正好醒醒神。”
瑞香给两人上了红糖奶茶,香甜的气息弥漫在室内,很快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周贤妃瞥了一眼奇怪的奶茶,“长公主这里稀奇的东西可真不少,这也是仙人所授吗?”
林观复伸出手端起来轻饮一口,摇摇头否定,她不能把什么都往神仙身上推,“不是,纯粹是我嘴馋让人折腾出来的。”
两人跟着品尝了下,又香又甜的滋味不讨人厌。
林观复看出两人的不自在,偏过头看了一眼瑞香,瑞香领着宫人全部退出去。
杨德妃诧异后直言,“长公主心细。”
林观复端起奶茶,“之前种种,是长宁错了,本应该早早与两位娘娘道歉。口头上的道歉太过没有诚意,两位娘娘若是有事能用得上我,我只要能帮定然帮。”
说完很有气势地一饮而尽,可惜是以奶代酒,莫名的诙谐。
杨德妃和周贤妃面面相觑,两人有些意外,之前长公主莫名其妙的针对她们不可能不生气,但她今日这般,两人的那点子郁气又没了。
杨德妃跟着端起奶茶,陪了一杯,“过往的事情便让它过去,日后不必再提。”
周贤妃犹豫地端起奶茶也莫名其妙陪了一杯,只觉得这个场面有几分奇怪。
林观复没打算一句话就掩盖过去,烂摊子还是要收拾,“我既然说了要道歉,两位娘娘有话就和我直说吧,说得隐晦了,我可能猜不到你们的心思。”
两人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爽利的杨德妃开了口。
“今日我们二人前来,确实有事相求。”杨德妃抿了抿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皇后娘娘诞下皇子,我们二人也想问问长公主,我们二人可否有子嗣的缘分。”
林观复瞥见两人隐约期盼的眼神,反问道:“两位娘娘和皇嫂年纪相仿,应该也见到了那日生产的凶险。”
周贤妃缓缓道:“我们二人自然明白,只是深宫若是没有个盼头,难免寂寥。”
林观复觉得这不是全部,“皇兄不是薄情之人,两位娘娘家世显赫,皇嫂大方贤淑,后宫的日子不会难过。”
光是她们的家世,只要家里不昏了头的谋反,足够保她们一世平安。
杨德妃:“当我们见了小皇子可爱的模样,心里盼着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过去这些年都已经死心了,可如今却又不甘心了。”
林观复立刻说:“没有人能保证生下来的是皇子。”
系统给她的是有限的送子金莲,不是送儿子金莲。
两人见她误会了笑出声来,杨德妃说:“长公主误会了,我们并非是想要一个皇子,只是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公主也很好。”
林观复没有立刻答应她们,只说这件事不确定性,她并非送子娘娘。
两人虽然有些失望,但她没有明确的拒绝把话说死便还存着一丝希望,也没有过多的纠缠。
林观复立刻写了封信送给兴景帝,这件事决定权甩了出去,她不太想承受这个因果。
至于兴景帝收到那封露骨的书信时是何心情,她很没良心的没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