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汇合,又疲于奔命许久,众人都累的饿的不行了,好在无三省这里的营地有了不少“空缺”,不用再扎营了。
纷纷都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帐篷,抓紧休息去了,这时的王也突然拉住了解雨晨,表情严肃。
“如果有机会知道一些可能对你来说难以接受的真相,你会怎么选?是难得糊涂…还是?”不等她说完。
“我会选真相。”解雨晨就坚定了自己的答案,王也看着他的眼睛,想要确定他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
良久,盯得他耳朵红透,脸也有发热的趋势时,才一脸复杂的开了口“跟我来”。
“穿过这枚铜钱可以看见因果线,”示意他透过铜钱悄悄看向“无三省”。
“看到了,红色的。”解雨晨给出他了解了的信号,表情询问的看着王也,等待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根据这线的粗细深浅,我能告诉你,和这位有哪怕是名义上,明确血缘关系的——是你,不是无邪。”
解雨晨瞳孔骤缩,一时之间大脑空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无三省”不是无邪的三叔,反而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解涟环。
解雨晨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铜钱边缘的锈迹在他掌心烙下一道暗红的痕。
王也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因果线做不得假…你父亲这些年,恐怕一直用着无三省的身份活动。”
帐篷外传来柴火噼啪的爆裂声,有人用铁勺搅动着锅里的压缩罐头,这些日常的声响突然变得异常刺耳。
解雨晨想起小时候解涟环的突然离世,八岁小的孩子被迫当家,在解家各支的质疑打压下艰难求生。
努力把解家握在手里直至今天,恍然发现能庇佑自己安稳长的的长辈其实一直都在,只可惜被庇佑的不是自己。
“你确定?”解雨晨声音有些颤抖。王也郑重地点点头,“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解雨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想起想起那些被黑布遮上的窗子,抑制不住的愤怒,埋怨,多种情感交织好像撕扯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眼睛也开始蓄满泪水,下一秒好像就要掉下来似的。
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小花?”无邪掀开帐篷帘子时带进一阵血腥味,他袖口还沾着地宫里的黑泥。
“三叔说要开饭了…”话音戛然而止,无邪困惑地看着解雨晨泛红的眼尾,“你眼睛怎么…”
王也突然横插进来,抓起桌上的军用水壶塞给无邪:“正好,帮忙打点热水来。”
解雨晨强装镇定,看向无邪,心中五味杂陈,喉结滚动,尝到血腥味才发觉自己咬破了口腔内壁。
帐篷角落的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光影晃动间,他看见铜钱里映出的“无三省”,那张脸上有他熟悉的、解涟环思考时会无意识摩挲下巴的小动作。
王也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你要现在揭穿他吗?”
帐篷外传来踢到铁罐的声响,隐约能听见胖子嚷嚷着要往罐头里加辣酱。
解雨晨将铜钱抛起又接住递还给王也,金属的冷光在他指缝间一闪而过:“不,我要看他继续演。”
他抹了把脸,再抬头时已是惯常的含笑模样,只是眼底结着冰,“毕竟这场父子情深的戏码…”
尾音消散在突然掀开的帐帘里,解雨晨站起身,靴子碾过地上石子,石子碰撞的声响被胖子的笑闹声完美掩盖,一切都好像没发生一样。
夜风微凉,营地里的篝火摇曳,火星噼啪炸裂,像是某种无声的预兆。
解雨晨站在人群边缘,看着“无三省”侃侃而谈,看着他拍无邪的肩膀,看着他自然而然地扮演着一个不属于他的角色。
他忽然觉得可笑。
原来自己和无邪一样,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只是无邪不知道“无三省”是假的,而他,现在才知道“无三省”是真的。
王也站在他身侧,低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解雨晨垂眸,指尖轻轻敲击着腰间的棍子,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不急。”
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下,暗流早已涌动。而终有一日,这平静的假象会被彻底撕裂。
他抬起头,眼底的冷意被火光映照得近乎炽烈,却又在下一秒归于沉寂。
“我会等他亲口告诉我。”
“告诉我,为什么他宁愿做别人的三叔,也不肯回来当我的父亲。”
篝火噼啪作响,将众人的影子拉长在帐篷布上扭曲变形,围坐在火堆旁,光影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映照出不同的表情。
压缩罐头与脱水蔬菜混煮的浓汤在铁锅里翻滚,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无三省”眼角笑出的皱纹。
解雨晨盯着那双给自己系过围巾,抱自己回家的手——现在正给无邪盛第二碗汤。
解雨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机械地把食物送入口中,却尝不出任何味道。余光里,王也正和庞骁说话。
“昭姐,坐这儿。”庞骁用袖子擦了擦身边的大石头,周围几人都觉得那副殷勤的样子活像只摇尾巴的大狗。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眼睛里盛满了不加掩饰的情感,“我去盛汤,多加点蔬菜好不好?”
王也无奈地摇头:“我自己来就行。”但庞骁已经手脚麻利地盛好了一碗,还细心地撇去了浮油。
坐在对面的阿宁冷哼一声,内心鄙视这群男人,手中的军刀狠狠插进罐头里。
她状似无意地把开好的水果罐头推到王也面前:“补充维生素。”简短的话语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无邪正想说什么,突然被“无三省”拍了下肩膀:“小邪,多吃点。”
那熟悉的语气让解雨晨的手指猛地收紧,饭盒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张起灵安静地坐在王也斜对面,看似专注地吃着东西,实则每次王也抬手时,他的目光都会微妙地停顿0.5秒。
当王也的头发被风吹到脸颊边时,他手中的筷子微微一动,又克制地收回。
“昭姐,尝尝这个!”庞骁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献宝似的掏出一包牛肉干,“我特意留的。”他眼巴巴地看着王也,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黑瞎子嗤笑一声:“马屁精。”他嘴上这么说,却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水壶递给王也,“喝点水,别噎着。”
解雨晨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讽刺。他父亲在这里关心别人的侄子,而他却像个局外人。他站起身,借口去添饭离开了篝火圈。
走到物资箱旁时,王也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她安静地站在解雨晨身边,递给他一个干净的饭盒。
“难受就别勉强。”她轻声说。
解雨晨苦笑:“你说他为什么选无邪?”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庞骁突然插进来:“昭姐!你要不要加辣酱!”
他快步走来,看见了解雨晨,状似无意地丝滑插入两人之间像堵墙一样挡在王也身前,仿佛要隔绝一切。
黑瞎子不知何时也出现在物资箱旁,他懒洋洋地靠着帐篷支架:“小庞啊,这么护食可不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庞骁又看看王也。
篝火那边传来胖子的笑声,无邪正和“无三省”说着什么,表情放松而依赖。张起灵依旧沉默,但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追随着王也的身影。
阿宁则时不时看向这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军刀柄。“无三省”不时隐秘的看看解雨晨的方向,人群里只有潘子看透了一切,但不敢说话只能认真吃饭。
花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情绪,重新回到篝火旁。
刚坐下,“无三省”就笑着递过来一块肉干,“解子,尝尝这个。”
解雨晨接过,挤出一丝笑,“谢谢三叔。”那声三叔说得极为生硬。
王也回到座位,黑瞎子在一旁打趣,气氛看似轻松。可解雨晨却敏锐地捕捉到“无三省”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这让他心中冷笑。
拖把吃完饭后在营地附近放水时,意外发现了一个洞,用脚尖踢了踢地洞边缘松动的碎石,看着它们无声无息地坠入黑暗中,连个回声都没有。
他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连忙跑回营地通知众人。
“这洞深得邪门,”拖把挠了挠他那头乱蓬蓬的头发,“我刚才扔了块石头下去,等了半天都没听见落地声。”
解雨晨已经蹲在地洞边缘,手里举着强光手电筒向下照射。光束刺破黑暗,却照不到底。
黑瞎子站在一旁,墨镜后的眼睛看不见表情,但他微微前倾的身体暴露了兴趣。
“直径约两米,垂直向下,洞壁光滑得不自然。”他低沉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不是天然形成的。”
庞骁看向王也“昭姐,要不要我…”,“不用,你还是先休息吧。”王也的语气很坚定,没有给庞骁丝毫商量的余地。
庞骁见状,只好无奈地闭上嘴巴,乖乖地回到一旁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