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十三搂着女儿后退了好几步。
她颤抖着唇角,“大哥,落草为寇,求得不过是财,我说了愿意奉上买路财……”
姚正梁这时已经恢复了山匪的做派,手里玩把着一把半长的刀。
三当家人咧着一抹怪笑道,“在这盘义山,要人还是要钱,我们大哥说得算!”
宁州和贺州不是没有派兵剿匪,只是在姚正梁的指挥下,就没有一次攻进来的。
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三当家一直觉得这个女扮男装的女人有些面善。
他突然想起大当家收在房里的那幅画。
“大当家!她!——”
姚正梁不看他,“叫什么叫,关起来。”
三当家越看越觉得像!
他值了下大当家卧房的方向,又指了指姚十三。
有些语无伦次道,“这不就是老天送到大当家手里的——”
“咚!”
三当家挨了一脚,整个人飞到了门外。
屋外顿时哄笑声阵阵。
他当即爬起来,将最近的两个小弟踹趴下了。
“笑个蛋!没听见大当家说什么吗!还不赶紧关起来!”
姚十三和双儿被分开关在了两间屋子。
村子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这个屋子更像家一点儿,角落一个腹部高高隆起的年轻妇人正在做针线活,身边还有两个一脸怯意的孩子。
正中间的一个满脸戾气地络腮胡中年男人,拿着一只烧鸡正在吃饭。
“抓来两个娘们儿?”
“是,小的听得一清二楚!”
通风报信的小弟没有跟着下山,他是半山道上看见的。
现在下山不管是劫人还是劫物,都是大当家的人,二当家这些年已经失去了对盘义山的掌控。
要知道以前盘义山寨可是二当家一手立起来的。
自从姚正梁上山后,几次比试就将二当家从原本大当家的位置拉了下来。
一群好好的土匪还搞什么开荒种地。
不过确实有点儿远见,盘义山现在都没有什么人了,他们自己一若是不种点儿东西,村子里这几百号人得饿死。
二当家将手中的烧鸡一扔,“他姚正梁要当正人君子,老子可不是!”
“去看看那两个娘们儿关在哪里。”
“是!”
通风报信的小弟走后,坐在角落里的女人看了眼二当家,才慢吞吞地放下针线活起身,拉着两个孩子就要出去。
“去哪儿。”
二当家的眼睛也没有抬,年轻的妇人却吓得一抖。
“外、外头衣裳晒干了……”
“别以为姚正梁给你撑腰,老子就不敢打你。”
二当家将手中的筷子一扔,“这胎再生不下儿子,老子就把你送给那几百个兄弟尝尝味。”
年轻的妇人的脸色白了白。
她揪着自己的裙角指尖一白,低着头没有说话,拉着孩子出门了。
她一出门就远远地看到,村子中间站了许多的人。
定是在围观被抓上来的人。
和她一样。
又是苦命人。
*
落日的黄昏撒城墙头。
魏寻和三名缉影卫一脸风霜远远站在林子里。
一路疾驰,四人跑死了六匹马。
“据飞鸽传书的消息,成王的车驾已经装车完成,恐怕明日一早就要走。”
“分开行事,行馆,刺史府,州牧府,今夜都要探查,切忌打草惊蛇。”
入夜后,几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
城门上正在换岗的官兵毫无知觉。
魏寻矮着身子躲过巡逻的侍卫。
成王绝不是表面那般温和无害人,就藩的车架随行都是周从显安排的,现在这些侍卫明显不是从燕卫营筛选出来的。
出京就被成王换成了自己的人。
行馆外整整齐齐地停着车队,夹在队伍中间是一辆极为宽敞奢华的马车。
他扫过两眼后,和另一缉影卫两人交换眼神后,迅速潜入行馆。
魏寻进了行馆后才发现,成王布控之严密!
屋顶上固定地位置都安置了守卫,地面上,随时还有守卫走过。
他们只能贴着墙根儿,利用暗处的遮挡快速通过。
行馆里静悄悄的,好像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两人摸进了成王的屋子。
一进门,两人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这里死过人。
两人迅速眼神交换,唐奇峰的死恐怕和成王脱不了干系。
墙角放着一个箱笼。
魏寻刚想上手,就被另一缉影卫拦住。
他缓缓抽出匕首靠近。
揭开箱笼发现竟然是一箱子的密信!
随意抽开一封,发现竟然是陈阁老和唐奇峰的通信!
两人打开随身的布兜,将所有的信件都倒了出来,绑在身上。
有了重大收获,两人随即离开行馆。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文惜从暗处转身出来,“殿下果然料想得不错。”
“这么大的人情送给周世子,不知未来周世子要拿什么来还。”
成王双手背负在身后,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的声音淡淡的,“本王的账,周世子可还不清。”
文惜回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您真的不救姚娘子吗……”
萧恕扫了她一眼,声音里没有一丝的起伏。
“你逾矩了。”
只有淡淡的四个字,文惜的脸色一白,当即就跪了下来。
“请殿下责罚。”
萧恕看也不看,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转身离去。
跪在原地的文惜却一动都不敢动。
出了行馆的魏寻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同他一起行动的缉影卫看向他,“怎么了?”
魏寻摇摇头,“成王料想了我们会来。”
“行馆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装车,偏偏这么重要的东西却留在原地让我们拿。”
“你是觉得这东西都是假的?”
他摇了摇头,“不,都是真的,成王卖给世子的人情。”
*
盘义上的月亮很圆。
姚十三和芙儿被被关在一间空屋里。
她在墙上找到一个洞,看见了旁边的双儿。
她一直在回想白日里,那个山匪说的连个名字。
孟青莲,姚正梁。
孟……
她的心底一动。
会不会和那个孟老将军有关。
年岁三十有八,难不成是那个逃婚消失的女儿?
可是,他为什么会问她认不认识孟青莲……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两个山匪的反应。
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难不成她和那个孟青莲长得有些相似?
芙儿已经睡着了,被放置在稻草堆上。
她伸手笼了下女儿的发丝。
那个山匪头子既然不杀她,也没有问她要赎金。
她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突破口或许就在孟青莲的身上。
既然像。
孟青莲怎么就不能是她娘呢!
这样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姚十三瞬间警觉起来。
“吱呀”一声开门,屋外的月光泻了一地。
一个络腮胡的男人走了进来。
她没有见过。
二当家看着一身男装,却细皮嫩肉,眉眼如画的女子,脸上是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老子就说,姓姚的那狗日的怎么可能不要女人,原来还是想挑好的。”
姚十三把女儿遮挡在身后,“你、你是谁!”
二当家将身上的外衫脱去,“我是谁,老子今天晚上是你的男人!”
他张开手臂就要扑过来!
她拔下头上固定头发的簪子就刺中了二当家的肚子。
她的长发散落下来,眼底是一股向死而生的狠劲儿。
她急忙爬起来,再朝着他的脖子扎去。
二当家一时没有防备,被刺中肚子,他吃痛捂着后退两步。
“他娘的!”
他摸了下肚子,抬头就看到她还想再刺。
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一扭,直接将她的手腕折断!
“啊!——”
她的惨叫声叫醒了村子里其他的土匪。
最先赶到的是二当家。
“马巴子!你干什么!这是姚哥的人!”
马巴子侧头看向门口的二当家,满眼的戾气,“毛子,从前你可是叫我马哥的,跟了姓姚的,现在连马哥都不叫了。”
毛子知道是马巴子自从成了二当家就没有服气过。
可惜他打不赢姚正梁。
就算他带着十几个兄弟偷袭都没有得手。
反而被姚正梁打得半年没有下床,命根子都差点儿毁了。
“马哥,都是兄弟,有话好说!”
“都是兄弟?”
马巴子眼睛扫向门口看热闹的弟兄。
“都他娘的别忘了,盘义山寨是老子建起来的!”
“你们当中多少人当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现在你们他娘的都过得什么日子!”
盘义山寨在马巴子手里的时候,恶名远播。
手下的人都是打家劫舍的恶徒。
却又没有真本事,只不过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而已。
山寨被官兵剿匪,死得只剩三四十几个人时,姚正梁上山了,他带着二十个人,把一群原本胜利在望的官兵在山里遛了二十多天。
最后反扑大获全胜!
毛子这时候才对姚正连梁心服口服。
正因为他服气,所以他发现这个女人和那画像上的人有几分像后,特意交代过了,谁也不许动。
只是没有防到马巴子竟然起了色心。
“马哥,你和二嫂的事,大当家的也没有插手,这是大当家的人,你也别动。”
马巴子掐着姚十三的下巴,眼中都是色欲。
“老子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