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看到的和大家看到的不一样。
明明是吴妈妈……
不对,是伍妈妈……
她抱着双膝,蜷缩在床榻上。
屋里没有了芙儿甜甜的呼喊声,竟然觉得空得很。
混乱繁杂的思绪,让她头晕脑胀。
她闭上双眼,努力地回想着。
那日,吴妈妈来问她要吃什么的时候,她难道就中了幻觉吗?
不对。
一开始大家都是清醒的,何妈妈明明说的也是吴妈妈。
她的目光落在针线框里,裁剪好的衣片。
中午的饭不对,只有她没有睡,世子的里衣就是那时候裁的。
后面呢,烟花是真的。
可,怎么又不一样了。
姜时窈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好像是真的自己的记错了。
“娘子。”
一道黑影靠近窗户,姜时窈坐了起来。
霜降小心翼翼地靠着窗子,“娘子,是婢子霜降。”
“霜降。”姜时窈突然想起,那晚,霜降说起风了要回去拿披风。
“霜降,那晚你到底看了什么。”
霜降压低了声音,“娘子和姐儿差点儿被淹死时,是吴婶儿把你们救什么来的。”
“周围那些人全晕了过去。”
姜时窈捂紧了嘴,“吴婶儿?所以,我说的是真的!”
霜降继续道,“现在所有人都说,娘子是因为嫉妒发疯了。”
“那个吴婶儿今日我去后厨给姐儿拿饭食的时候看到她了,我听后厨管事妈妈说了才知道,她是最近给府里拉泔水的吴婶儿。”
姜时窈颤抖着唇角,“可是现在她们都不相信我,芙儿被抢走。”
霜降沉吟了一下,“娘子,谁想逼死你,为何你不演上一场戏呢。”
姜时窈冷静了下来,她的目光微闪。
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名字。
“霜降,你想法子打听一桩宋家的旧事,宋家的以前的卢姨娘是怎么死的。”
宋积云没有这么聪明,也想不出这样杀人不留痕的法子。
她做不到。
但是另有其人能做到。
宋家的事其实不难打听。
当年,宋父宠妾灭妻,差点儿家破人亡。
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那妾室,是宋家长子求学归来后,亲手在祠堂绞杀的。
听说妾室卢氏死前状若疯癫,有的说是真疯,有的说是假疯。
是真还是假,谁也不知道。
反正已经多年前的一桩旧事了。
霜降悄悄地溜进小院儿,将打听来的事全部说给了姜时窈听。
姜时窈若有所思,上次她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时,宋母突然发病,就把她当做了卢姨娘。
看来,卢姨娘也是个厉害的,竟然将主母折磨成这样。
姜时窈攥紧了手指,她又不是卢姨娘,周从显何时宠妾灭妻了!
霜降看了下姜娘子的脸色,“娘子,你打算怎么办。”
“你天天不吃饭,只吃些糕点,时间长了怎么挨得过去。”
姜时窈抿紧了唇,随后靠近了霜降的耳边,“你花些银子,找些小乞丐去宋府门口……”
霜降呆愣了一瞬,“这样管用吗?”
姜时窈将手腕上的那个又贵又重的大金镯子塞给霜降。
“宋家其他人我不了解,但是宋积云我了解。”
霜降将镯子还给她,“娘子,婢子不需要。”
“就是……您走的时候带上我!”
姜时窈看向她。
她捏了捏指尖,“娘子缝里衣的那日,世子来了,你藏里衣时把路引掉了,婢子看见后塞了回去。”
霜降举起双手发誓,“婢子现在就是娘子一条船上的人!”
“您这么聪明都被害成这样,我、我就更没有活路了!”
姜时窈张了张嘴,然后把那日佘二娘说给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出去的日子不一定有这里的日子好。”
霜降斩钉截铁,“娘子都不怕,我更不怕了!”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等着我!”
*
大街上,太后寿辰的喜庆还没有散去。
每日到了晚上,灯会不断,烟花不断。
煞是一派繁荣景象。
周从显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路口上,藩王,使臣都在京中,现在所有的官兵都是连轴巡逻。
家中姜时窈的事儿着实蹊跷,可他现在无暇顾及。
魏寻靠近世子低声道,“世子,京司衙门那边儿说,又累死了十几个劳工。”
太后过生辰,举国欢庆。
也劳民伤财。
一群小乞丐唱着几句词曲儿追逐打闹从闹市而过。
谁也没有当做一回事。
但是这曲儿越唱人越多,不少的戏楼也开始挂牌子开戏。
周从显,“这什么曲子。”
魏寻挠了挠后脑勺,“属下也没看过这戏,只听别人说一出情戏。”
周从显摇了下头,没有放在心上。
“再去驿馆那边看看,最近那个使者出入频繁别生出什么事来。”
“是。”
太后的生辰过后,没有几日就是宋积云的生辰。
今年虽然不能大操大办,但是有大哥和母亲的陪同,她也觉得够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英国公府现在所有人都当姜时窈是个疯子。
用不了多久,姜时窈就会和卢姨娘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小姐,吴婶儿来了。”
宋积云以为吴婶儿是来送好消息的。
吴婶儿恭恭敬敬地行礼,“小姐,里面说,这两日姜娘子十分安静,只是在绣房刺绣,什么也不做。”
里面,就是宋易堂安插在里面的人。
宋积云不知道是谁,大哥也不告诉她。
怎么搞的!
她气得咬牙跺了一下脚。
“大哥呢?”
紫苏立刻回道,“大公子还没回来。”
宋积云愤愤道,“怎么这个关头还在宫里!”
说着她转而看向吴婶儿,直接下令,“告诉里面的人,不要这么磨蹭,直接杀了就行!”
吴婶儿低着头不敢应。
宋积云一把将吴婶儿推开,“你哑巴了吗!”
“云儿。”
宋母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自她上次在周家发病后,身体就差多了。
大哥也警告了她,不允许再在母亲的面前乱说,母亲现在的身体里不能再受刺激了。
宋积云看到宋母进来,立刻闭上了嘴。
大哥若是真的不管她,她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宋母让徐妈妈将准备好的生辰礼物给女儿。
“云儿,这是母亲出嫁时,你外祖母给母亲准备的头面。”
“都是上好的红宝石,这样一套完整头面,现在难寻了!”
宋积云现在满脑子都是姜时窈现在安然无恙。
对母亲送来的首饰,也生不出多少欢喜。
宋母最疼爱这个女儿,女儿脸上一丁点的情绪变化都能让她知道。
“云儿,你怎么了?”
宋积云下意识地就像开口求母亲帮忙。
“母亲!还不是那个……”
“小姐!”
紫苏眼看着小姐又要说漏嘴,硬着头皮出声提醒。
宋母看了眼一旁的紫苏,还有那个有些眼熟,但她已经想不起来的女人。
“怎么回事?”
徐妈妈上前搀扶住她,“夫人,府里现在有大公子呢,您呐现在就安安心心地养身体。”
“大公子您还信不过吗,他会把小姐照料好的。”
说着她朝宋积云使了使眼色。
宋积云只能扯了下唇角,“是啊,母亲,您回去休息吧!”
说着她后知后觉母亲是来给她送生辰礼的。
“生辰礼,云儿很喜欢!”
宋母点了点头,然后被徐妈妈哄着慢慢走了出去。
走出来好远后,她猛地回头看向女儿院子方向。
“我想起来了!”
她双手微微颤抖地看向徐妈妈。
徐妈妈满眼心疼地一把抱住宋母,“夫人别怕,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
宋家。
宋积云已经觉得自己快忍不下去了。
国公府那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大哥最近忙碌得已经几日不着家了!
明明答应了她,会除掉这根扎进她肉里的刺。
可是已经这么多天了,再等下去,国公府恐怕又会放了她!
宋府紧邻大街,本来太后的寿辰已经吵了许多天总算能安静了些。
这两日又吵闹了起来!
“吵死了!外面在干什么!”
紫苏低下了头,“是、是外头小孩儿都在传唱《笑情寄》。”
宋积云皱眉,“什么笑情寄?”
“是一出折子戏……讲得是一书生高中后,和同僚家妹妹翁小姐互生情感……书生发妻让人打死了翁小姐,书生他为了翁小姐也……”
“也什么,说话都不会了吗!”
“也投井自尽了。”紫苏快速说话,就低下了头。
这简直就是在说老爷的故事……
只是,老爷被救回来了。
宋积云皱起了眉来,“这都是什么曲!都赶走,免得母亲听到!”
紫苏有些为难,“传唱的人太多了,总不能把整条街的人都赶走……”
“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宋积云气得自己就出门去看。
宋家对面的大树的小乞丐看到大门开了,立刻开始笑嘻嘻的高谈阔论。
“要我说和笑情寄最像的就是周世子!未娶妻只得一妾,这不就是那什么,白、白……”
“白首不相离!”
宋积云扶着门框双眼通红,多日累积的情绪让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
“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