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绥绥惊得后退好几步,还以为自己是没睡醒做梦呢,又揉了揉眼睛。
再睁眼,那双含笑的眸子依然看着她,还说了话:
“这就是姑姑说的小专家吧?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秦绥绥在心中尖叫:不会吧不会吧,怎么跑了大半个华国,都还能遇见那个“老大”,也就是章知青的房东!
自己那天明明打扮的亲妈都不认识,这个老大难道真的把她认出来了?
那自己抓特务的事情岂不是暴露了?那章知青的同伙会不会找到她?
张婶子这才发现秦绥绥也起来了,忙歉意地迎了上来:“呀!我们把你吵醒啦?实在对不住!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远房侄子梁淇,被常河那死小子贪玩带到山里去,不小心受了伤。”
几天不落家的常河此时正站在他妈对面,拼命朝秦绥绥眨眼睛:拜托了姐,千万别把我白天也在山里差点被熊吃了的事情告诉我妈!不然我就完啦!
秦绥绥惊奇自己居然看懂了常河的眼神,她不动声色地回了常河一个眼神,她正好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进了深山的事情。
双方达成共识,眼神快速错开。
秦绥绥这才发现,那个人还噙着笑看着她,似乎一定要等到她的回答。
秦绥绥扯出一抹笑:“没有吧,可能我长得有些大众脸。”
常河忍不住插嘴:“这么漂亮的大众脸,我还是第一次见。”
秦绥绥瞪他一眼,看了看梁淇腿上的伤,生硬地转移话题:“这是被山里野兽的爪子抓伤的吧?得赶紧处理下,不然要感染了。”
她也没说错,梁淇腿上全都是的深浅不一抓伤,此刻还在渗血,有的地方大约是爪钩拖拽导致皮肉都翻卷了出来,看着触目惊心。现在正值六月,最热的时候,处理不及时,伤口确实容易感染。
张婶子闻言,又一巴掌拍到常河的脑门上:“你个遭瘟的臭小子,要不是你,小淇能受这么重的伤吗?现在怎么办,这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找大夫!”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梁淇突然开了口:“姑姑,小专家不是种植药材的吗?说不定也懂医术呢!”
听他这么说,张婶子也回过神来,眼带祈求地看着秦绥绥,常家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与张婶子如出一辙。
秦绥绥咽了咽口水,背负着这一屋子“沉重”的目光,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转身回房间,实际上是进空间,拿出一点常用的消毒药和昨天刚在山上采的竹节参出来,把竹节参交给张婶子,请她帮忙把根部捣碎,她自己则开始给梁淇的伤口清理消毒。
梁淇的腿比他的脸要白很多,虽然很瘦,却有肌肉,属于精瘦有力的那款,此刻这条腿上皮肉翻飞,有好几处深到能看见肌肉纤维断裂的伤口,她又没借口从空间拿麻药出来,只能让他硬生生忍着。
梁淇全程声都没出一声,似没事人一般,只那双多情的桃花眸时不时从秦绥绥身上飘过。
秦绥绥从当初在琼台岛的镇上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感觉这个人的脸有些假,此刻依然这么觉得。但想起他之前带着的那帮“小弟”们,想着这样的人,脸上做点伪装应该也是正常的。
处理完伤口,秦绥绥又把张婶子捣好的竹节参敷在梁淇的伤口上,用纱布固定住,还不忘从兜里掏出一颗消炎清毒的药丸递给梁淇:“吃下去,伤口不会发炎。”
梁淇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连水都没喝,直接咽了下去。
秦绥绥的手一顿,梁淇挑挑眉,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秦绥绥眨眨眼:“那药……挺苦的。”这药是她之前跟奶奶一起搓的,里面加了多少黄连,她比谁都清楚。
梁淇也朝她眨眨眼,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秦绥绥摊摊手,可能有人天生不怕苦吧!
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再去眯一会,就要起床跑步了。于是打了个哈欠,跟众人摆摆手,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等她关上门,原本一脸云淡风轻坐在那里的梁淇,突然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哈气,见常河傻愣在一旁,他一巴掌拍上去:“快!给老子拿水!拿糖果!”
常河:啊?不是不怕苦吗?
心里嘀嘀咕咕,嘴上一点也不敢抱怨,屁颠屁颠就去端水拿糖果了。
接下来的两天,秦绥绥每天都按部就班地上午跟着徐寿全他们去人参基地里做研究,中午就直接跑到山上去跟大黄和大黑集合。在大黄和大黑的带领下,她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很多药材,还采到了很多野生菌,像松茸、牛肝菌、榛蘑、羊肚菌等,在采菌子的过程中,还意外地发现了好些蓝莓和山葡萄,她全都移植进了空间,黑土地上的植物越来越多。
晚上她刻意早点回来,大约是这两天梁淇在的原因,张家的伙食特别好,秦绥绥还发现,张家人对梁淇格外客气,尤其是张婶子,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根本不像一般的姑侄俩。
不过这些都对她没有影响,她回来得早就是为了跟着张婶子学做饭,她仔细想过了,空间那么多东西,她不会做饭就全浪费了,东北菜好吃又好学,像铁锅炖大鹅、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等,一学就会。等把这些简单的学会了,以后再跟汤嫂子学川菜。
想着到时候回琼台岛,自己在裴九砚和赞赞面前大展厨艺,把他们震惊到的样子,秦绥绥就忍不住想笑。
人参研究项目已经接近尾声,预计还有一两天就能结束了,秦绥绥这天上午从基地回来后没有去山上,而是跟着张婶子一起在村里收菌子,她发现像小鸡炖蘑菇这些菜,还得是东北特色的菌子炖着才好吃,她空间里虽然也移植了一些菌子进去,但那都是新鲜的,她得收点干货带回去吃。
常河鬼鬼祟祟地把她拉到一旁,左右环顾一圈,确认没人后,才从兜里掏出一个布袋子装的东西递给她:“姐,这是我和蔡臣给你的之前救命之恩的谢礼,你可千万别拒绝!”
摸着手感有些硬,秦绥绥直接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完整的鹿茸!瞧着还是比马鹿茸更珍贵的梅花鹿茸。秦绥绥一把把袋子合上,震惊地看向他:“你哪儿来的?你又去山里了?”
常河有些得意:“我和蔡臣在黑市上搞来的,黑市上什么东西都有!蔡臣说你肯定喜欢药材,我们就搞来了这个!”
秦绥绥摩挲着下巴,看来在离开之前,得去一趟黑市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菌子几乎白河大队家家户户都有,随便走了几家,就收了二三十多斤的干菌子和十几斤的榛子、板栗之类的干果,秦绥绥借了大队长的自行车,打着去“邮寄”的名号,就往镇上去了。
刚一出村,她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东西收进了空间,自己也进空间乔装打扮一番,再出来时,就是个“小老太”。
按照常河的说法,她来到镇上后,很快就顺利找到了黑市入口,给了守门人两毛钱,顺利进去了。
刚一进去,眼睛不由得瞪得溜圆,东北的黑市哪里像黑市啊,简直像个市场,卖干菌子的、干果的、药材的、白面的、大米的应有尽有,居然还有卖野猪和傻狍子肉的。
秦绥绥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看见啥都想要,不知不觉又把各种干菌子和干果各买了十几斤,东北的大米和白面品质也极好,她各买了五十斤,犹觉得不够,跟摊主人约定好地方送货,又各定了两百斤。
野猪肉没买,傻狍子肉新鲜,买了条腿,回去要跟张婶子取取经,学学怎么做。
这里卖的药材,很多秦绥绥空间都有,她只挑着自己空间没有的买了些,还买到了几张好皮子。
眼见到了跟送货人约定的时间,秦绥绥不再多留,直接出了黑市。
送货的地点就在离黑市不远的一间废弃厂房里,秦绥绥跟送货人成功交接完,趁没人把所有东西都收进空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就准备打道回府。
她一边走还一边感叹,东北还真是民风淳朴,黑市都热热闹闹的,不像江城的黑市,干啥都得鬼鬼祟祟的。
下一秒,旁边的墙上突然灌过来一阵风,很快,一把尖刀从侧面对准了她的喉咙。
蒙着脸的男人嗓音粗粝难听:“把你刚才买的细粮都交出来!”
秦绥绥:……
话说早了!
她用眼睛余光四处看了看,这男人身后居然还有两三个人,这是早就准备好在这里堵她啊!她在黑市买东西很小心,每买一次就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换装扮,所以只能是那个跟她交易大米的男人出卖了她!
秦绥绥心中暗骂一声,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嘴里跟男人大商量:“这位好汉,我就是个接头的,货早就被人领走了,你朝前面去追,那两个人刚走不远!”
听她这么说,男人不仅没有反应,反而把尖刀往她喉咙里推了推,一只粗糙的大手也捉住了她正准备伸进布包里掏药粉的手。
喉咙处传来的疼痛让秦绥绥忍不住生理性战栗起来,她寻思着要不要直接躲进空间,不然今天怕是难逃了。
下一秒,男人身后的几个人突然发出哀嚎声,眨眼间全都倒在地上。男人似乎惊了一下,还不等作出反应,手中的尖刀就被打落了,捏着秦绥绥的那只手居然直接被折断。
秦绥绥转头,这才发现裴九砚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此刻正捏着男人拿刀的那只手,手腕已经被弯折成了不正常的弧度,明显是骨折了。
而男人的另一只被折断的手,正被梁淇捏着,明显是他干的。
男人此刻疼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但两只软绵绵的手却被裴九砚和梁淇一人捏一边,他倒也倒不得,晕也晕不得,如无根的浮萍在空中摇晃。
裴九砚率先甩开男人的手,他看了眼梁淇,面上毫无波动,手却快速把秦绥绥揽到怀里:“多谢这位同志对我爱人出手相救,不知同志贵姓,我们夫妇俩也好报答。”
梁淇也甩开男人的手臂,拍了拍手,唇尾轻轻扬起:“免贵姓梁,单名一个淇,‘在彼淇梁’的梁淇。”
裴九砚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声音却带着无比的讥诮:“好一个‘有狐绥绥,在彼淇梁。’难道不知流水有意,落花却有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