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包间里,顾宁宁更是毫不客气对江芊芸说道:“芊芸啊,你可得好好期待一下你那位神秘老公的表现了。”
“到时候一出场,肯定能碾压这种‘放养式’教育。”
“我们这种上流社会的人,孩子从小就要接受最精英的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像这个,孩子想干嘛就干嘛,一点规矩都没有。”
江芊芸听着闺蜜刺耳的话语,脸色愈发难看,但她只是沉默着,没有反驳。
她紧紧地抿着唇,心中思绪万千。
要不要……要不要动用自己的关系,让节目组在最后揭秘环节,不要公开陈宇就是她“老公”的身份?
如果让大家知道,堂堂江氏集团的总裁,找了这么一个……一个看起来如此不靠谱的男人当老公,她的脸往哪儿搁?
唉……江芊芸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觉得一阵头疼。
另一边,念念已经乖巧地坐在了气派的三角钢琴前。
她小小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地跳跃着,一串流畅悦耳的音符便从琴弦中流淌出来。
虽然只是简单的练习曲,但念念弹得非常认真,小脸上满是专注的神情。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一片赞美淹没。
“哇!这小姑娘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小就能弹得这么好!”
“这才是豪门千金该有的样子啊!多才多艺!”
“AwSL!这琴声太治愈了!小仙女本仙了!”
“这孩子一看就是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跟她那个不靠谱的爹形成了鲜明对比!”
厨房里,陈宇刚刚洗完最后一个盘子,擦干净手,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他皱了皱眉,这琴声……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他循着琴声,一步步朝着独立的钢琴房走去。
钢琴房的门虚掩着,陈宇轻轻推开一条缝,看到女儿小小的身影正端坐在钢琴前,努力地弹奏着。
然而,当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时,陈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诶,念念,”陈宇忍不住开口,“这个调子,你好像……一直没弹对啊。”
陈宇的话音刚落,直播间彻底爆炸了。
【???我没听错吧?他在说啥?】
【他说念念弹错了?我靠,这爹是疯了吧!自己啥也不是,还敢指点江山?】
【笑死我了,一个家庭煮夫,连五线谱都认不全吧,居然敢质疑一个能把练习曲弹得这么流畅的孩子?】
【前面的,你太高看他了,我赌一包辣条,他连钢琴有几个键都不知道!】
【天呐,我为念念感到窒身亡!有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爹,得多压抑啊!他这是要扼杀一个天才的自信心!】
【这不就是典型的“无知者无畏”吗?自己不懂,就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太窒息了,拳头硬了!】
【节目组还不赶紧管管?这爹有暴力倾向吧?精神pUA啊这是!保护我方念念小宝贝!】
【呵呵,男人带娃,果然是灾难。这要是换成妈妈,肯定是在旁边温柔地鼓励,而不是像他这样粗暴地打断和指责。】
观众们朴素的情感让他们天然地站在了“天才儿童”念念的一边。
在他们看来,陈宇的行为,无异于一个酒鬼在世界顶级品酒会上,指着一杯罗曼尼康帝说这酒兑了水。
既可笑,又可悲。
贵宾包间内。
就在所有人都认定陈宇是在胡说八道的时候。
包间里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人,却忽然“咦”了一声。
这个女人姓王,夫家是做文化产业的,她本人毕业于维也纳音乐学院,主修钢琴演奏,在圈子里是公认的音乐才女。
她刚才一直没参与讨论,只是饶有兴致地听着屏幕里传出的琴声。
“小姑娘的天赋确实不错,基本功也很扎实,”
“但是……在《c小调夜曲》的第三段,情感转折的部分,她的处理确实……有点问题。”
此言一出,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宁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其他几个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贵妇们,也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太太可是权威,她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是有问题。
王太太耐心地解释道:“问题不在于流畅度,而在于情绪的表达。肖邦的夜曲,精髓就在于那种细腻、忧郁又带点甜蜜的复杂情感。”
“刚才那一段,从c段的激昂过渡到尾声的宁静,需要一个非常柔和的渐弱处理,指法上要用‘沉’劲,而不是‘敲’劲。”
“这个小姑娘弹得太‘实’了,少了一点朦胧和空灵的感觉。所以……”
“所以,这位爸爸说她‘没弹对’,从专业角度来讲,是完全成立的。”
话音落下。
刚才有一个嘲笑陈宇的贵妇忍不住说:
“哼,就算他说对了又怎么样?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说不定他就是在哪儿听过一耳朵,记住了这么一句,拿来卖弄而已!”
“对对对,”旁人立刻附和,“懂一句理论和会弹是两码事。他有本事自己上去弹一个啊?”
话题被巧妙地转移,众人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紧接着,新的猜测开始了。
“不过……这男人到底是谁的老公啊?居然还懂点音乐?”
“会不会是刘太太家的那位?我记得刘太太你可是从小就学钢琴的,还拿过全国青少年钢琴大赛的金奖呢!你老公耳濡目染,懂一些也不奇怪。”
被点名的刘太太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可别,我家老张连哆来咪都分不清,让他听肖邦,跟听拖拉机发动没什么区别。”
众人一阵哄笑,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那会是谁家的?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管他是谁家的,反正不可能是芊芸家的就行了,哈哈哈!”
顾宁宁笑着看向江芷云。
江芷云的心,此刻却像是在坐过山车。
当听到王太太肯定了陈宇的说法时,她悄悄地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还好他没有丢人丢到家。
至少,他不是在信口开河。
江芷云的心中,甚至还升起了一丝小小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