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风几乎凝成实质,扑面而来。
那巨型蜈蚣的镰刀前肢带着破空声,直刺林风后心!
电光石火间,林风来不及多想。
他身体猛地向侧前方一滚,几乎是擦着那破开的洞口边缘,狼狈地 tumble 进去。
“噗!”
一声闷响。
怪物的肢足狠狠撞在坚硬的管道壁和破碎的混凝土边缘,碎石四溅。
林风感到背上一震,是背负的洪月撞到了洞口内壁。
他闷哼一声,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拼命向里挤。
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背着一个人,更是困难重重。
他感到自己的衣服被粗糙的混凝土边缘撕扯,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林哥!”
白泽惊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哭腔。
手电的光束在他手里剧烈摇晃,映出洞内更加深邃的黑暗。
林风没有回应。
他咬紧牙关,用肩膀顶着内壁,一点点将自己和洪月挪了进去。
身后,是怪物疯狂的嘶鸣和撞击声。
“哐!哐!”
那声音仿佛敲在心脏上,让本就逼仄的空间更添压抑。
终于,林风感觉身体一松。
他连人带背上的洪月,一起从洞口滚落,摔在下方似乎略微开阔一些的地面上。
地面同样冰冷、湿滑。
但相比管道里的污水横流,这里似乎稍微干燥一些,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加浓郁的霉味,混杂着土腥气。
“咳…咳咳……”
白泽剧烈地咳嗽起来,手电光束也随着他的动作在黑暗中乱舞。
林风迅速翻身,将洪月轻轻放下,靠在旁边的墙壁上。
他大口喘着气,胸腔火辣辣地疼。
刚才那一下翻滚和挤压,让他几乎窒息。
他第一时间摸向胸口。
木盒还在,只是那股灼热感和剧烈的震动,在他们脱离管道后,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
但并未完全消失,依然有微弱的震颤,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林哥…你…你没事吧?”
白泽终于缓过一口气,声音依旧发颤,他将手电光照向林风。
林风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借着光,快速打量四周。
他们似乎掉进了一个比排水管道稍大一些的空间。
不像管道那样规整,更像是一个天然溶洞和人工建筑的结合体。
地面是相对平坦的岩石,覆盖着薄薄一层淤泥。
四周的墙壁,部分是粗糙的岩石,部分则是砌筑的砖墙或混凝土,同样覆盖着厚厚的污垢和霉斑。
头顶不高,大概也就两米出头,能看到一些锈蚀的管道和线缆交错穿过,像蜘蛛网一样。
水珠不断从上方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白泽将手电光移向他们刚刚钻出来的那个破洞。
洞口兀自敞开着,像一个黑黢黢的伤疤。
“它…它会不会跟进来?”
白ZE 声音发抖,死死盯着那个洞口。
林风也看了过去。
洞口的大小,对于那巨型蜈蚣来说,似乎有些勉强。
但刚才那怪物撞击的力量,显示出其蛮力惊人。
“把手电给我。”
林风沉声道。
白泽连忙将手电递过去。
林风接过,手腕很稳,光束立刻稳定下来。
他先是仔细照了照那个破洞。
洞口边缘混凝土碎裂严重,但似乎没有继续扩大的迹象。
里面传来隐约的沙沙声,但没有之前那么急促,似乎那怪物还在管道另一头犹豫,或者被卡住了?
暂时安全。
但绝不能掉以轻心。
林风将光束移开,开始仔细检查这个新的空间。
空间不大,像是一个狭长的通道,或者说是一个废弃的连接点。
往前延伸,没几米就有一个拐角,隐入更深的黑暗。
往后……似乎也是一个拐角。
空气中那股浓重的霉味和土腥味,让人很不舒服。
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洪月怎么样?”
林风低头检查洪月的状况。
她依然昏迷,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干。
呼吸还算平稳,但眉头微蹙,似乎在承受着痛苦。
刚才的颠簸和撞击,对她虚弱的身体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林风从口袋里摸出之前剩下的半瓶水,拧开盖子,小心地喂了她几口。
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一些,她无意识地吞咽了两次。
“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泽看着林风,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恐惧。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逃亡,他已经彻底没了主意。
“先离开这里。”
林风站起身,将手电光束投向前方那个拐角。
“待在这里,等那东西撞开洞口,我们还是死路一条。”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里的感觉……很不好。”
这不是简单的直觉。
是胸口木盒持续的微弱震颤,是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感,共同带来的警示。
白泽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问。
林风将洪月重新背到背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她舒服一些。
“跟紧我,注意脚下。”
他叮嘱道,然后率先迈步,朝着前方的黑暗拐角走去。
白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林风塞给他的一小块备用电池,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
拐角处,通道继续向前延伸。
这里的墙壁,人工砌筑的痕迹更加明显。
能看到一些脱落的墙皮,露出里面的红砖。
地面也从岩石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水泥地,积着浅浅的污水。
走了大约十几米,前方豁然开阔。
手电光扫过,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似乎是一个稍大些的房间,或者说是一个大厅的边缘。
空间很高,手电光向上照去,只能隐约看到十米之上的穹顶,似乎有金属的框架结构。
大部分区域依然笼罩在黑暗中。
光束所及之处,能看到散落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架子,倾倒的柜子,还有一些看不清用途的、被厚厚灰尘覆盖的设备残骸。
地面上散落着纸张、碎玻璃和各种杂物。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实验室,或者储藏室?
“林哥…你看那是什么?”
白泽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他指着前方地面上的一个区域。
林风将光束移过去。
那是一片狼藉的地面。
但在杂物中间,似乎有一些……白色的东西?
他皱了皱眉,小心地走近几步。
光束聚焦。
那是一些散落的骨头。
看起来像是……人类的骨头?
不完整,很零碎,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暗褐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痕迹。
在骨头旁边,还有几片破烂的布料,颜色已经看不清了,像是某种制服的碎片。
林风的心沉了下去。
这里死过人。
而且看样子,死状恐怕不太好。
是被那些怪物……
他没有说话,只是示意白泽跟上,绕开了那片区域,继续向房间深处探索。
必须尽快找到离开的路。
空气中的霉味似乎更重了。
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化学药品的味道?很淡,几乎难以察觉。
就在这时,林风胸口的木盒,那一直保持着微弱震颤的木盒,突然又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灼热感再次传来,比在管道里时更加强烈!
而且,这一次,木盒似乎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林风猛地停下脚步,将手电光投向木盒震动感应最强烈的方向——房间的左侧深处。
那里,同样被黑暗笼罩。
但手电光边缘扫过时,似乎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模糊的轮廓。
像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
“怎么了,林哥?”
白泽紧张地问。
林风没有立刻回答。
他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似乎没有其他动静。
刚才让他们死里逃生的巨型蜈蚣,也没有跟上来的迹象。
但他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
木盒的反应不会无的放矢。
那个方向,一定有什么东西。
“我们过去看看。”
林风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有一种预感,答案,或者说更大的麻烦,就在那个方向。
他调整了一下背上洪月的姿势,握紧手电,一步步朝着房间左侧的黑暗深处走去。
白泽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后他们来的方向,又看了看林风坚定的背影,最终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
越靠近那个方向,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化学药品味道就越明显。
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也开始弥漫开来。
不是温度的降低,而是一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你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手电光柱向前延伸,终于照亮了那个巨大的轮廓。
那果然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培养罐,或者说圆柱形的玻璃缸。
直径至少有三米,高达四五米,矗立在房间的角落。
玻璃表面布满了灰尘和污渍,但依然能隐约看到里面似乎充满了某种浑浊的、淡绿色的液体。
而在那浑浊的液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悬浮着?
林风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示意白泽停在原地,自己则一步步靠近那个巨大的玻璃缸。
随着距离的拉近,玻璃缸内部的景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淡绿色的液体粘稠而浑浊,里面漂浮着许多气泡和絮状物。
而在液体的中央,一个巨大的、蜷缩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东西……形状怪异。
有点像某种巨大的、发育不全的胚胎。
有着不成比例的巨大头颅,和细小卷曲的肢体。
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表面似乎覆盖着一层粘膜。
它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液体中,仿佛已经死去。
但林风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因为他看到,在那“胚胎”的胸口位置,似乎有微弱的、规律性的起伏!
它……还活着?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是某种实验的产物?
和外面的巨型蜈蚣有关吗?
林风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警惕地观察着。
胸口的木盒震动得更加厉害了,几乎要跳出来。
灼热感几乎要烫伤他的皮肤。
木盒的反应,是针对这个玻璃缸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一直紧闭着眼睛的巨大“胚胎”,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
随即,它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完全漆黑的眼睛!
如同两个黑洞,散发着无尽的恶意和冰冷!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突然在整个房间里回荡起来!
不是从玻璃缸里发出的,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林风脸色剧变。
“不好!快走!”
他厉声喝道,猛地转身,就想拉着白泽撤退。
但已经晚了!
房间四周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
一双、两双、十双、百双……
数不清的暗红色复眼,如同地狱的灯火,在黑暗中被同时点燃!
沙沙…沙沙沙……
比之前在泵房和管道里听到的更加密集、更加恐怖的摩擦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无数巨大的、深褐色的身影,正从黑暗的角落、从天花板的破洞、从地面的裂缝中,潮水般涌出!
那些巨型蜈蚣!
这里……竟然是它们的巢穴?!
而那个玻璃缸里的东西,似乎是……唤醒了它们?
“啊——!”
白泽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手电“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光束照向天花板,映出无数蠕动的、狰狞的肢足。
陷阱!
这是一个陷阱!
他们从一个绝境,闯入了另一个更加可怕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