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学院的比斗场,一如既往地空旷。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多数学员还在返校的路上,或是刚刚安顿下来,一般有一到学院就要去比斗学员。此刻,这片平日里喧嚣热闹的场地,只有林天和凌原两人。
清晨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卷起几片落叶,沙沙作响。林天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目光在凌原那张跃跃欲试的脸上转了一圈,慢悠悠地开口:“也好,今天这比斗场就咱们俩。刚好趁现在,把你打趴了,也没旁人看见,省得你那张脸没地方搁。”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自信。
凌原刚要开启嘴炮反驳,他那句“今天一天要将你打趴在地,狠狠……”已经冲到了嘴边,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猖狂笑声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哈哈哈哈——”
那笑声初时还有些远,但几个呼吸间便迅速迫近,中气十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与…张扬,仿佛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林天和凌原皆是一怔,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这声音,这登场方式,让林天和凌原都不约而同地止住了,注意力完全被那渐行渐近的身影所吸引。
随着那人走近,两人这才看清,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步履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阳光终于拨开了他周身萦绕的朦胧感,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束起,披散在肩侧,随着他的步伐与晨风轻轻摆动,有几缕调皮地拂过脸颊,让人一时看不真切其面容。
紧接着,一道略显沙哑,却带着奇特韵味的声音响起,悠悠然传入林天与凌原耳中:“一朝挣断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
然而,当那人完全转过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却又带着几分阴柔之美的脸庞时,饶是林天,也不禁在心中暗赞一声:好一个…俊俏的美男子。
凌原则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上下打量着来人,尤其是那头比许多女孩子还要夸张的长发,以及那张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脸,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直接开口,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一丝不解:“喂!你谁啊?”他这句话问得直白且粗鲁,丝毫没有顾忌对方的感受。
来人听到凌原这粗鲁的问话,眉梢一挑,没有动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享受着此刻万众瞩目的感觉。
林天的心中却是微微一动。他盯着来人的脸,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凑起来。这张脸,以及那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来人并未理会凌原,而是将目光缓缓投向林天,眼神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这个人,林天和凌原其实都认识,而且还相当熟悉。
他也是精英班的一员,一位不折不扣的天才人物。
然而,在过去的一整个学年里,林天与凌原两人实在是太过耀眼,如同两颗横空出世的骄阳,将其他所有人的光芒都彻底掩盖。提及精英班的风云人物,几乎所有人脑海中浮现的,都只有林天和凌原这两个名字,仿佛精英班只有他们二人一般。
而眼前这位,恰好就是那众多背景板中,曾经试图发光,却被无情掩盖的一员。他是精英班名义上的第三人,这个“第三”,在普通学员眼中已是高不可攀的成就,足以让他们仰望。但对他而言,这却是一个沉甸甸的,带着几分屈辱意味的标签。
当初选择天灵学院,林天和凌原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父辈的影响。而他,却是主动请缨,甚至拒绝了天神书院的入学资格。
他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纯粹——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他要来天灵学院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而不是去怪物云集的天神书院,在无数更耀眼的天才光芒下苦苦挣扎。总之,他想当天灵学院的“爷”。
只可惜,现实往往比理想要残酷得多。他入学后,便发现头顶上稳稳地压着两座大山,还有两位“爷”在自己头顶上——林天与凌原。一个沉稳如渊,算无遗策,实力深不可测;另一个则如出鞘的狂刀,勇猛精进,战意凌然。
入学之初,他并非没有傲气,也并非没有挑战过那两人的权威。他曾数次向林天和凌原发起挑战,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以惨败告终。一次次的失败,一点点浇灭了他心中的火焰。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追赶上那两人的脚步。
那种无力感,那种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到丝毫胜利曙光的绝望,几乎将他的骄傲碾碎。
此刻,他站在这里,感受着林天与凌原投来的目光,心中百感交集。压抑了一年的郁气,似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
林天盯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拼接。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此人,但对方此刻的气质与过去判若两人。那种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让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确认。他眉头微蹙,试探性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谢天岚?”
听到这个名字,来人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静静站立在前方,任由几缕发丝滑落脸颊,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然后,他才用那清朗中带着一丝奇异磁性的嗓音,不答反问,缓缓说道: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似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