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挟着桂花香钻进七中的校道,林砚单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往教室走去,球鞋碾过几片如碎金般的落叶。
刚转过走廊,后衣领突然被轻轻拽住——那力道小得就像小猫爪子,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哥哥!”姜棠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的急切,头顶的双马尾晃得像受惊的兔耳朵,“我……我刚才得到消息……”她踮脚时额头又撞到了教室门框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顾不上揉,攥着小熊挂件的手直发抖,“他们说要给你安上‘行为不端’的处分,不让你参加下午的物理竞赛决赛了!”
林砚转身时眉峰微微皱起,余光瞥见姜棠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谁说的?”他轻声问道,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门框蹭乱的刘海。
“班……班主任说教育局特派员今早上就到了。”姜棠的手指绞着校服下摆,指节都泛白了,“王主任说你最近总在查化工厂的事,影响学校声誉……砚哥,他们会不会……”
“不会。”林砚突然笑了,抬手揉乱她的马尾,“小棠你还记得吗,上次我帮你解数学题,你说‘砚哥的脑子是装了雷达吗’?”他弯腰与她平视,眼底泛起一丝狡黠的光,“现在这雷达呀,正指着王主任的狐狸尾巴呢。”
姜棠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但仍攥着他的袖口不放:“那你……”
“我去集训室看看。”林砚抽回手,把她往教室里推,“乖乖上早自习,中午给你带糖炒栗子。”
他转身时,余光看见姜棠趴在窗口踮脚张望,发梢沾着的桂花瓣被风卷起来,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
竞赛集训室的门虚掩着,林砚推开门时,穿着藏青色格裙的女孩正低头整理桌上的实验器材。
听到动静,顾昭抬起头,睫毛在眼下投下像小扇子似的阴影:“林同学,试卷提前半小时拆封了。”她的声音像浸在凉白开里的玉,“我查过监控,王德昌今早五点进了器材室,待了十七分钟。”
林砚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指尖敲了敲桌面:“所以呢?”
“所以这张卷子可能被动过手脚。”顾昭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U盘,“我黑进了教育局的加密系统,找到了今年的竞赛题库。”她递过U盘时,手腕上的银链轻轻作响,“刚才路过教务处,听见特派员说要考‘流体力学与海洋污染扩散’的交叉题。”
林砚的瞳孔泛起淡蓝色,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金色光纹顺着试卷边缘爬进视线,物理公式与化学模型在思维沙盘中交织成网。
他突然笑出声来:“顾昭,你这是要帮我把王主任的阴谋,变成他的催命符啊?”
顾昭垂眼整理实验器材的手顿了顿,耳尖泛起极淡的粉色:“只是……不想让值得守护的人受伤。”
下午两点,竞赛考场的挂钟敲响。
林砚坐在第一排,指尖刚碰到试卷,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中炸响:“检测到跨学科融合课题,白银阶能力启动。”
他翻开试卷的瞬间,眼前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流体力学的伯努利方程化作银色溪流,化学扩散模型像墨滴在清水中晕开,两者在思维沙盘中碰撞、融合,最终在“洋流与污染物扩散路径”那道大题上凝结成清晰的解题步骤。
笔锋落下时带起破空声,坐在第三排的考生抬头瞥了一眼,惊得钢笔差点掉在地上——林砚的草稿纸上,复杂的积分式与反应式交缠成网,每一笔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叮——”监考老师敲响收卷铃时,林砚刚好写下最后一个句号。
他合上试卷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最后一题的“附加分”栏,那里用系统生成的星图标出了云港化工的排污口坐标。
午休时,林砚刚走出考场,藏青色格裙的身影便从楼梯拐角闪了出来。
顾昭递来纸条的动作快得像蝴蝶振翅,指尖擦过他掌心时带着些许凉意:“化工厂联络员今早贿赂了张老师,让他往你书包里塞答案册。”
林砚的瞳孔骤然缩小,脚步在原地碾出一个浅痕:“什么时候?”
“早自习课间。”顾昭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我替你换了书包。旧书包在器材室的通风管道里,现在应该已经被张老师翻烂了。”
林砚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指节屈起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顾昭同学,你这哪是女仆,分明是特工啊。”
顾昭耳尖的粉色蔓延到脖颈,但仍面无表情地说:“林夫人说过,要替她照顾好小砚。”
下午复审环节,王德昌带着西装革履的特派员推开考场门时,林砚正用钢笔在草稿纸上画星图。
“林砚同学。”王德昌的镜片泛着冷光,“有人举报你携带答案入场,请配合检查。”
林砚慢悠悠地站起身,把书包倒过来抖了抖——除了几支笔和顾昭塞的薄荷糖,什么都没掉出来。
“这……”特派员的脸涨得像猪肝一样红,“可能是举报有误……”
“主任是不是记错日子了?”林砚歪头笑道,“今天是决赛日,不是初赛。初赛那天,倒是有人往我抽屉里塞过匿名信,说‘再查化工污染就废了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德昌发白的唇角,“要不我现在打电话给教育局,让他们查查那封信的笔迹?”
王德昌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算你走运”,便拽着特派员匆匆离开了。
颁奖典礼在学校礼堂举行。
林砚接过省赛金牌时,镁光灯在眼前炸开。
他对着镜头举起奖牌,声音清澈如泉:“有些人总觉得,用钱和权就能把人踩进泥里。但他们忘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脸色铁青的王德昌,“知识,才是最锋利的刀。”
礼堂后排传来零星的掌声,逐渐汇成一片。
姜棠举着手机录像,眼睛亮得像含着星星;顾昭站在阴影里,指尖轻轻碰了碰胸口的银链——那是林砚母亲当年送给她母亲的信物。
散场时,王德昌躲在后台吸烟,火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声音沙哑地说:“计划得加快了,那小子比想象中难对付。”
夕阳把教室染成蜜色时,林砚独自留在座位上。
顾昭的笔记本摊开在桌上,扉页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位年轻的女人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前,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婴儿的眉眼,与他此刻在窗玻璃上的倒影重叠。
他指尖抚过照片背面的字迹:“小砚,等你长大,妈妈要带你看遍所有星星。”
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像有人在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