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零七分,林砚的运动鞋尖刚蹭上后墙砖缝,后颈就窜起一阵凉意——那是顾昭的手指。
她藏青格裙的边角扫过他手背,珍珠发夹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行政楼二楼档案室,监控盲区。”
“知道。”林砚摸了摸口袋里的碎布,母亲当年实验室白大褂的暗纹在指腹下凹凸分明。
三个月前他在储物间翻出这截布料时,系统刚激活,书页上的金色光纹就顺着碎布纹路爬了满桌。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失忆或许不是意外。
顾昭将折叠梯靠稳的声响惊飞两只麻雀。
林砚踩着梯子往上爬,听见她在下面轻声说:“我数到十,你必须进走廊。”
“九。”
“八。”
“七——”
林砚翻上墙头的瞬间,顾昭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猫着腰窜过灌木丛,行政楼二楼的窗户在夜色里像只半睁的眼。
系统“过目不忘”能力启动,瞳孔泛蓝的刹那,走廊监控的位置在视网膜上浮现:东墙第三盏壁灯后有个黑点,西墙消防栓上方的摄像头角度偏南十五度——盲区在校长室门口那截五米长的过道。
“咔嗒。”
楼梯口传来金属碰撞声。
林砚贴着墙根望去,顾昭正弯腰捡滚到脚边的可乐罐,藏青格裙的裙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小腿上沾的墙灰。
她抬头冲他眨了下左眼,指尖轻轻点了点手表——三点钟方向,保安室的门开了。
林砚攥紧口袋里的铁丝,校长室门锁在他手下转了三圈。
“啪”的轻响后,他闪身进去,反手将门掩到只剩一指宽的缝。
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文件柜上投下斑马纹。
林砚的目光扫过标签:“教师考评”“学生档案”“竞赛备案”……第三层最里侧,一个红色档案袋的边角泛着旧纸的暗黄,标签上“林氏化工环境监测报告(2000)”的字迹让他呼吸一滞——那是母亲的钢笔字。
“哒、哒、哒。”
门外突然响起皮鞋声。
林砚的后颈瞬间绷直,他抓起档案袋的手顿在半空。
系统自动启动“思维沙盘”,模拟出三种可能:保安巡逻、教导主任查岗、或者……
“王主任,这事儿得尽快。”陌生男声从走廊传来,带着烟酒熏染的沙哑。
林砚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扯下档案袋的封条,夹层里滑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化学方程式,右下角标着“云港33°15′N,120°43′E”。
他刚把纸条塞进口袋,门把就传来转动的声响。
“躲!”
顾昭的低语像根细针,扎进他耳膜。
林砚拽着她扑向窗帘,粗麻布料的灰尘呛得他眯起眼。
两人背贴着背,他能听见顾昭发间珍珠发夹的轻响,还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教育局特派员下周就到。”是教导主任王德昌的声音,“那小子最近太跳,物理竞赛必须把他挤下去。”
“老规矩。”陌生男声笑了声,“我让实验室李老师改他的实验数据,到时候成绩不合格,组委会自然……”
“叮——”
系统提示音在林砚脑海炸响。
他瞳孔骤缩——听力透视卡生效了。
王德昌的呼吸声、西装袖口摩擦的窸窣,甚至对方口袋里金属钥匙碰撞的脆响,都清晰得像在耳边。
“他母亲的资料呢?”陌生男声突然问。
林砚的手指掐进掌心。
“烧了。”王德昌的语气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当年那女人非要查化工厂排污,要不是她出车祸……”
窗帘后的林砚猛地攥紧顾昭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凉,却反过来轻轻回握,在他掌心写了个“忍”字。
脚步声渐远后,两人几乎是贴着墙根溜出校长室。
顾昭的藏青格裙蹭到门框,勾下一小块墙皮,在地上落了个淡灰色的逗号。
“那声音……”林砚站在后墙根,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是昌明建材的周总。上个月赵昊他爸收的三十万,应该就是他给的。”
顾昭没说话,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叠照片——是今晚王德昌和周总在走廊碰头的监控截图。
她的指尖划过周总西装上的银链:“他左胸口袋绣着‘昌明’暗纹。”
林砚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上面的化学方程式还带着体温。
他突然笑了,露出点从前的痞气:“顾昭,你说我妈当年查到了什么?能让他们连车祸都敢造。”
顾昭抬头看他,藏青格裙被夜风吹得轻晃:“明天就知道了。”
次日清晨,林砚的书房拉着窗帘。
他把纸条平摊在书桌上,系统“解析功能”启动的瞬间,金色光纹顺着纸边爬满整面墙。
“叮——知识星图升至白银阶,解锁‘跨学科融合’能力。”
机械音刚落,林砚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盯着纸条上的方程式,那些弯曲的符号突然在脑海里立体起来——氢气分子的碰撞轨迹变成了抛物线,催化剂的活性位点展开成电场分布图。
“这是……”他抓起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用物理动量守恒模拟化学反应速率?”
电脑屏幕突然亮了。
顾昭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指尖点着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林阿姨的实验日志里写过,要检测高污染物质‘硫代硝基苯’,传统化学方法误差太大。她想结合物理场强分析……”
“所以这串坐标。”林砚的笔尖重重戳在纸上,“是云港市郊的废弃化工厂!”
上午课间,叶檀抱着相机撞开教室门,发梢还沾着晨露:“林大学霸!猜猜我在校长室门口拍到了什么?”
她把相机屏幕怼到林砚面前。
照片里,王德昌正把一叠文件塞进西装男手里,两人身后的挂钟显示着“7:58”——离早自习开始只剩两分钟。
“教育局特派员。”顾昭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她抱着笔记本走到近前,“我查过,特派员张主任本周三来校检查竞赛资格。”
林砚的拇指摩挲着纸条边缘,系统的金色光纹又在眼前浮动。
他突然笑了,笑得像只盯上猎物的狐狸:“那正好,我让他看看,谁才该被挤下去。”
午休时,林砚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攥着“实验失败重测申请单”。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他名字时顿了顿:“林同学,你上次的实验数据……”
“可能被污染了。”林砚把申请单往前递了递,“所以想再测一次。”
实验室的门“吱呀”打开时,顾昭抱着笔记本跟了进来。
她把纸条上的坐标输入电脑,林砚启动“跨学科融合”能力,将化学方程式转化为磁场模拟程序。
“滴——检测到异常离子浓度。”
电脑警报声响起的瞬间,两人同时凑过去。
屏幕上,原本该均匀分布的离子云突然聚成一团,像团黑色的雾。
“这是……”顾昭的声音发颤,“和林阿姨当年记录的化工厂排污数据完全吻合。”
林砚的手指按在键盘上,系统的金色光纹顺着他的手腕爬进电脑。
他望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突然想起昨晚王德昌说的“烧了”——原来他们烧的,是能把昌明建材送进监狱的证据。
放学后的夕阳把走廊染成橘红色。
林砚抱着一摞书往教室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摸出来,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眯眼——
“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
林砚望着短信,系统的金色光纹在视网膜上流动。
他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风掀起窗帘,露出外面摇晃的梧桐树影——那里,有双眼睛正躲在树叶后,迅速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