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热风卷着沙尘掠过黄龙府残破的城墙,岳飞身披玄色战袍,腰间悬挂的湛卢剑随着战马的踱步轻晃,发出细微的龙吟。
他抬手抹去额角的汗珠,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城头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金国狼旗。“传令下去,三息后开炮。”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右手缓缓按上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身旁的张宪握着一卷羊皮地图,眉头紧蹙,低声提醒:“元帅,城们好像有声音好像有人出来……”
话音未落,沉闷的吱呀声突然撕裂死寂。
紧闭的城门如同垂暮老者般缓缓敞开,腐朽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岳飞瞳孔骤缩,猛地攥紧缰绳,战马前蹄人立而起,嘶鸣声震彻云霄:“各部队各自就位!准备射击!”
随着他的怒吼,宋军阵中顿时响起一片金属碰撞声,各燧火枪,子弹都上堂,做好射击的准备,炮手们紧握火绳,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滚烫的炮身之上。
烟尘中,一抹白色身影踉跄着奔出城门。
那是个满脸血污的金兵士卒,他的皮甲多处开裂,手中的白旗沾满泥浆,却始终高举过头顶。“别……别开火!”士卒的声音嘶哑如破锣,脚步虚浮地扑到岳飞马前,“完颜泽大帅有令,献城归降!”
岳飞勒住缰绳的手微微颤抖,张宪则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士卒的衣领:“休要耍诈!
完颜泽为何突然投降?”士卒被提得双脚离地,却仍强撑着挤出笑容:“将军明鉴,城外六十万援军全军覆没,城内粮草已尽,大帅……大帅不愿百姓再遭涂炭啊!”
此时,一队身着银甲的金兵从城门鱼贯而出,为首之人正是金国三皇子同时也是黄龙府的防御统帅完颜泽。
他卸下象征兵权的玄铁虎符,单膝跪地,手中捧着镶满宝石的印绶,长发凌乱地垂落遮住半张苍白的脸:“大宋岳元帅,黄某愿献黄龙府,只求保全城中百姓。”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岳飞翻身下马,大步上前扶起完颜泽。他望着眼前这个曾让宋军吃尽苦头的对手,此刻却如折翼之鹰般颓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感慨:“三皇子深明大义,本帅自会信守承诺。”
说罢,他转头对传令兵喝道:“传我将令,各军入城秋毫无犯,违令者斩!”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的鸿雁,以惊人的速度传至金国上京会宁府。
金皇宫内,蟠龙金柱上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完颜晟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汉白玉台阶上。
这位金国皇帝正将一颗葡萄狠狠摔在地上,紫色的汁液溅在龙袍下摆,宛如点点血迹:“荒谬!定是宋军的奸计!六十万铁骑怎会……”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望着下方群臣惨白如纸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右丞相完颜宗辅的玉带硌得膝盖生疼,却仍强撑着抬头:“陛下,城外三十里处已发现宋军火炮阵地,三百门红衣大炮……”
“住口!”
完颜晟猛然起身,龙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定是他们虚张声势!援兵明日就到,明日……”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消散在空旷的大殿中。
武将完颜昌的胞弟完颜虎突然重重叩首,额头在青砖上撞出闷响:“陛下!黄龙府陷落已成定局,再抵抗下去,只会让上京化作焦土!”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想起兄长被俘的消息,眼眶瞬间通红。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炸开了锅,文臣们交头接耳,玉带相撞声此起彼伏;
武将们紧握腰间刀柄,指节泛白。
“陛下三思啊!”年迈的御史大夫颤颤巍巍地从班列中走出,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悲戚,“老臣家中尚有八旬老母,幼子才刚满三岁……”他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砸在众臣心头。
不少官员想起家中妻小,纷纷跪倒在地,哭声与劝谏声交织在一起。
完颜晟却仿佛失聪一般,在龙椅前来回踱步,袍角扫过满地狼藉。
他时而仰头大笑,时而喃喃自语:“不可能……朕的铁骑天下无敌……”
突然,他抓起案上的玉玺,狠狠砸向地面。
精美的玉玺在青砖上裂成两半,象征皇权的螭龙纹缺了一角,恰似此刻摇摇欲坠的金国。
“退朝!都给朕退下!”完颜晟声嘶力竭地吼道,踉跄着撞开殿门,消失在暮色之中。
群臣面面相觑,这是金国开国以来首次朝臣主动退朝。
御史大夫颤巍巍地拾起玉玺残片,望着上面斑驳的血迹(不知是何时沾上的),老泪纵横:“国祚将尽,国祚将尽啊……”
暮色渐浓,会宁府皇宫的街道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官员们争先恐后地奔向各自府邸,有人忙着转移家财,有人匆匆写下降表,有人则望着祖宗牌位长跪不起。
而在皇宫深处,完颜晟蜷缩在龙榻上,手中紧攥着半块玉玺,嘴里仍在不停地呢喃:“假的……都是假的……”窗外,一轮血色残阳缓缓西沉,为这座即将易主的城池披上一层不祥的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