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泼墨般浸染着秦州城的青砖灰瓦,城头飘扬的金国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发出低沉的呜咽。
完颜不惊斜倚在议事厅的虎皮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柄镶金匕首,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
他的目光贪婪而凶狠,如同饿狼盯着猎物,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萧如雪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容。
“那辽女……”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等抓回来,本将定要好好尝尝鲜。
玩腻了就赏给你们,让你们也开开荤。”周围的亲卫们闻言,纷纷谄媚地笑起来,大厅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淫邪气息。
完颜不惊回想起自己来到秦州的缘由,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怨恨。
在都城上京时,他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仗着哥哥的权势胡作非为。
直到那次犯下大错,哥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事情摆平。为了惩罚他,也为了让他收敛性子,哥哥将他派到这地处宋金边境的秦州城,担任猛安长一职。
说起这猛安谋克制度,乃是金国赖以崛起的根本。
想当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仅凭2500女真勇士,便敢竖起反辽大旗。那时的辽国,疆域辽阔,人口众多,辽兵数量更是数倍于女真。
然而辽末帝耶律延禧生性多疑,对派去平叛的将领动辄猜疑,甚至随意诛杀,使得那些原本忠心耿耿的大将们心寒不已,纷纷投降金国。
这才给了金国可乘之机,一路势如破竹,直取辽国上京。
灭辽之后,为了有效统治广袤的土地和众多的人口,金国继续沿用并完善了猛安谋克制度。“猛安”意为千夫长,“谋克”意为百夫长,最初是女真人在狩猎和战争中形成的军事编制。
随着金国的扩张,这一制度逐渐演变为军政合一的基层组织。
每个猛安统领多个谋克,不仅负责军事作战,还管理民政税收、户籍田赋等事务。
猛安长作为当地驻军的最高长官,权力极大,知府之类的文官在他们面前形同虚设,几乎没有任何话语权。
自来到秦州,完颜不惊便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
在都城时,由于哥哥的管束和朝廷的律法,他还不敢太过放肆。
但在这远离上京、监管松懈的边境小城,他彻底放飞了自我。
过去,女真人有抢夺民女、享有新娘初夜权的陋习。虽然完颜宗弼说服金主进行改革,严禁此类行为,违者将处以重罚,但在秦州,这些律法形同虚设。
完颜不惊依旧我行我素,夜夜笙歌,看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便派人抓来。
城中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将女儿藏在家中,深居简出。
就在今天,他偶然看到了落单的萧如雪。
那女子身姿婀娜,容貌绝美,宛如仙子下凡。
完颜不惊顿时色心大起,立刻下令手下将其抓回府中。此刻,他正幻想着如何折磨这个美丽的辽女,如何让她在自己身下求饶。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遐想。
几名亲卫慌慌张张地冲进大厅,一个个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完颜不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猛地将手中的匕首插在案几上,怒喝道:“人呢?你们这些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回来?”
为首的亲卫战战兢兢地向前一步,双腿不停地颤抖,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大人,那女子被宋军救走了。他们现在正在城外扎营,说是要进行‘军演’……”
“什么?”完颜不惊猛地站起身来,掀翻了面前的案几,杯盘碗盏散落一地,“宋军?他们竟敢插手?”
亲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他们还说……说让您和知府大人明天亲自去城外道歉,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快说!”完颜不惊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刃抵在亲卫的脖子上,锋利的刀锋已经划破了皮肤,渗出一丝鲜血。
亲卫吓得尿了裤子,涕泪横流:“他们说……说要亲自带兵进城,把您和知府大人的脑袋当……当夜壶……”
“找死!”完颜不惊暴跳如雷,手起刀落,亲卫的脑袋瞬间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周围人的脸上和身上。
其他亲卫吓得脸色煞白,纷纷后退,大气都不敢出。
完颜不惊一脚踢开尸体,恶狠狠地扫视着众人:“那个美女明明是辽女,怎么可能是他妹妹?还敢说拿我脑袋当夜壶?他有多少人?我这里可是有20多万将士守城,我还会怕他不成?”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兵器碰撞声。
有几个亲卫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提醒他宋军拥有火枪,连完颜宗望元帅都曾全军覆没,完颜宗翰元帅也狼狈逃回,但看到地上那具血淋淋的尸体,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们低着头,不敢与完颜不惊对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来杀身之祸。
完颜不惊见众人默不作声,更加恼怒,一把抓起案几上的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将酒坛狠狠摔在地上。
酒坛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他转身大步离开,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那就让他来,看我20万大军怎么让他们有来无回!”
然而,他早已将哥哥当初的告诫抛到了九霄云外。
来秦州之前,哥哥曾严肃地叮嘱他:“如今的大宋今非昔比,兵强马壮,火器犀利。你在秦州,切不可招惹宋军,能和平共处便和平共处。”可现在,被愤怒和色欲冲昏头脑的完颜不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夜幕降临,秦州城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零星的火把在城头摇曳,宛如一只只诡异的眼睛。知府衙门内,知府大人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
他深知完颜不惊的鲁莽和冲动可能会给秦州城带来灭顶之灾,可他一个小小的知府,根本无法阻止这位手握大权的猛安长。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知府大人不停地念叨着,额头上的皱纹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师爷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低声说道:“大人,依小人之见,咱们还是得劝劝完颜大人,尽量避免与宋军发生冲突。
如今大宋势大,咱们实在不宜与之抗衡啊。”
知府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劝吗?可那完颜不惊骄横跋扈,根本听不进去劝。
再说了,他手握重兵,我又能拿他怎么办?”
与此同时,完颜不惊的府邸内,气氛同样紧张压抑。
完颜不惊坐在大厅的主位上,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通红的双眼充满了血丝,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的几名心腹将领围坐在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大人,”一名将领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宋军此次来势汹汹,咱们是不是先派人去打探一下虚实?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完颜不惊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酒杯瞬间四分五裂,酒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怒喝道:“打探什么虚实?我20万大军在此,还怕他宋军不成?明日我便亲自带兵出城,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其他将领听了,心中暗暗叫苦,但却不敢再出言劝阻。
他们知道,此时的完颜不惊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谁劝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