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胜之后的营帐内,还弥漫着未散尽的硝烟气息,士卒们的欢呼声犹在耳畔回响。
赵翊身着铠甲,未及卸下征尘,剑眉紧锁,凝视着沙盘上大宋江山的缩略图,心中翻涌着诸多思虑。
众将领鱼贯而入,铠甲碰撞发出铿锵之声,人人脸上尚有激战过后的亢奋,却也因元帅凝重神色而敛去几分笑意,帐内气氛迅速凝重起来。
先锋将军王猛率先抱拳行礼,朗声道:“元帅,此番大捷,我军士气如虹,金人落荒而逃,实乃我等同心协力之功!”众将纷纷附和,声浪几乎要掀翻营帐顶。
赵翊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缓缓扫过诸将,沉声道:“诸位将军,此役得胜,确然不易,可切莫被胜利冲昏头脑。
金兵此番退兵,绝非善罢甘休,不过是暂避锋芒,大宋在他们眼中,依旧是那待宰的肥羊。
”说罢,他拿起令旗,指向沙盘上大宋边境防线,“看看如今守卫兵力,能战之士寥寥,多数不过充数,如此军备,怎堪抵挡金兵下次强攻?”
帐内一时陷入沉默,唯有烛火噼啪跳动。老将赵忠国轻抚胡须,长叹一声:“将军所言极是,我大宋积弊已久,兵制腐朽,兵源混杂,平日疏于操练,战时难求一用。
只是欲改此状,谈何容易?朝堂之上,那些文官们……”话未说完,重重摇头,满是无奈。
“哼!”脾气火爆的李刚将军一拳砸在桌案上,“那帮文臣,整日只知吟诗作赋、党同伐异,克扣军饷时一个比一个手快,真到用兵,却不见作为!还有那徽宗皇帝,被蔡京等奸臣蒙蔽,只图享乐,大兴土木,哪管我边疆死活!若不是此次金兵犯境危及根本,怎会放权予咱们打仗?”
赵翊静静听着众人抱怨,心中何尝不知这些难处。
他踱步几步,缓缓开口:“诸位,如今内忧外患交织,我等身为军人,报国守土责无旁贷。先论外敌,金兵骁勇善战,机动性强,且战术多变。以往我军与之对阵,常因各自为战、不通协作而败北。此次胜利,正因打破阶层、军民齐心,方能出其不意。”
他目光望向远方,似穿透营帐看到历史上的战场,“想当年岳飞岳元帅,麾下岳家军威震敌胆,可即便如此,仍受朝堂掣肘。他一心北伐,光复河山,却未能充分发动百姓力量,亦未与朝臣周旋得当,终落得含冤而死下场。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赵翊眼中闪过一抹决绝,转身回到沙盘旁,“当务之急,有三桩大事。
其一,整军练兵。
汰换军中老弱残兵,招募良民入伍,强化训练,务必打造一支精锐之师。各营将领需亲抓此事,制定详细练兵计划,定期考核,功优罚劣。”
“其二,联络朝臣。
我知诸位素厌朝堂权谋,但为求长远支持,不得不为。我会修书与几位正直有识的大臣,详述边疆局势与我军需求,望他们在朝堂上仗义执言,为军备军饷争得便利。诸将若有旧识、亲朋在朝为官,也当书信往来,陈明利害,切不可让朝堂再拖后腿。”
“其三,发动百姓。
大宋百姓久遭战乱、苛税之苦,对金兵恨之入骨,对朝廷却多有失望。咱们要深入民间,助百姓重建家园,开办民团,传授武艺,军民联防。百姓有了活路,有了自卫之力,才会真心拥护咱们,成为抗金的铜墙铁壁。”
将领们听着赵翊部署,纷纷点头,眼中燃起斗志。
王猛请缨道:“元帅,练兵之事我愿打头阵!我手下有几个擅训新兵的校尉,定能练出一支虎狼之师。”赵忠国也起身道:“朝中大臣,老夫尚有几位故交,虽久未联络,此刻愿修书一试,为我军疏通关节。”
“好!”赵翊重重点头,“诸位齐心协力,大事可成。我等此刻作为,不仅关乎大宋存亡,更关乎万千百姓生死。记住,咱们背后是大宋的山川、田野与苍生,退无可退!”
接下来数日,军营内热火朝天。校场上,新兵们在老兵带领下,摸爬滚打,喊杀声震天;
营帐内,将军们与幕僚挑灯夜战,撰写书信;另有小队士卒深入周边村镇,帮百姓修缮房屋、耕种劳作,宣讲抗金之事,招募青壮。
可诸事哪能一帆风顺?朝堂回音迟迟未至,反有风声传来,说有文官弹劾军队战后靡费,有佞臣进谗言欲削减军费;
民间百姓虽多有响应,但也有狡黠地主、豪绅暗中阻挠民团组建,害怕危及自身利益;军中练兵,物资也时有短缺,新兵器、甲胄供应不及。
面对重重困难,赵翊再次召集将领。
这一次,他眼中没有丝毫退缩,“诸位,阻力重重,意料之中。
但咱们脚步不能停!朝堂上,继续施压,我亲率几位将军回朝面圣,当面向皇上陈情;
民间,对阻碍之人绝不手软,以军法震慑,护百姓周全;军中,节省用度,自行打造兵器,以草木、砖石为材,因地制宜练兵。只要咱们心齐,大宋就有希望!”
数日后,赵翊带着几位将领,身着素袍,轻车简从奔赴汴京。
一路上,看到的是繁华与衰败并存,京城内依旧歌舞升平,达官贵人的马车穿梭如织,可街边却有流民瑟缩、饿殍隐现。赵翊心中暗叹,大宋的病,深入骨髓,非得猛药不可医。
进宫面圣,宋徽宗高坐龙椅,蔡京等一干大臣侍立两旁。
赵翊等人行过大礼,未等开口,徽宗便开口夸赞大捷之功,言辞空洞。
赵翊拜谢后,直起身来,将前线实情、百姓疾苦、金兵威胁一一道来,言辞恳切,恳请朝廷增拨军费、支持整军、重视民生。
蔡京却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赵将军,大捷自是好事,可也莫要危言耸听。
朝廷财用也不宽裕,这军费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况且将军手握重兵,久驻边疆,也要防那拥兵自重之嫌呐。”
赵翊心中大怒,却强压怒火,看向徽宗,道:“陛下,臣等忠心报国,天地可鉴。
如今金兵虎视眈眈,若不早做准备,待其再犯,悔之晚矣。
臣愿受朝廷监督,只求军备充足,保大宋平安。”徽宗面露犹豫,目光在赵翊与蔡京之间游移。
朝堂上一时僵持,几位正直大臣站出,为赵翊发声,言及边疆危局、军人不易。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不休。
最终,徽宗勉强答应增拨部分军费,责令整顿军队需依国法、防擅权。
踏出宫门,虽未完全如愿,赵翊却知已争得一线生机。
他望向远方,心中默念:大宋,这一路艰难,我定陪你走过,哪怕荆棘满途,抗金之路,绝不回头……
回到军营,赵翊将好消息告知众人,又迅速投身忙碌。
整军继续推进,百姓愈发踊跃,民团初见雏形。
数月后,边境线上,一支全新宋军屹立,精神抖擞,目光坚毅,望着北方,静静等待金兵再次来袭,只待那号角一响,便用热血与生命,扞卫大宋每一寸山河,改写这飘摇国运。军民同心,如磐石之固,向着未知而艰辛的未来,踏出坚实步伐,书写属于他们的英雄史诗,哪怕史册未必尽书其功,青史留白处,山河永记,苍生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