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律台玉基之上,墨玄玉骨怀抱赤璃残躯。骨掌抚过她渐冷的脊线,脊骨间嵌着的七枚刑律血钉已随主人精血枯竭而黯淡。那幅悬于虚空的《镇渊图》墨迹未干,左卷墨玄持戟的玉骨浮现细密裂痕,右卷赤璃引凤的血衣正渗下朱砂泪。台心破碎的血砚残骸中,那滴玄赤交融的道源墨悬而不坠,其内沉浮着双魂最后的命脉。
“玄……”赤璃唇间溢出的血沫在玉骨胸前凝成残字,“镇尺……归源眼……”她染砂的指尖垂落,正指向青铜镇尺尾端——那五色雷火穗的捻金线头处,一点米粒大的灰斑悄然晕开。
灰斑晕染的刹那,九重天阶底层传来岩层崩裂的闷响。整座刑律台剧烈倾斜,玉基边缘滋生出蛛网状的青铜锈脉。锈脉所及之处,青玉阶面浮起蠕动铜绿,《湮灭律》的骨刻凹槽内渗出腥黄脓液。
“归源……瞳……醒……”墨玄玉骨额心的湮灭律文骤暗。他“看”见镇尺灰斑深处——那点被双魂血浸透的归源初种,正随锈脉搏动苏醒!初种表面龟裂,裂隙内旋转的灰晶漩涡悍然喷发!一股凝练归源终极本源的“法则锈蚀”洪流,无视空间阻隔,直灌刑律台核心!
洪流非实非虚,其质如凝结的腐朽敕令。流掠处,左卷《镇渊图》的墨玄戟锋蒙上绿锈,右卷焚世凤的赤羽褪为枯白。更可怖的是——洪流核心那点“存在锈解”律令,已锁定墨玄玉骨怀抱中赤璃将熄的刑律心核!
“璃……心……蚀……”玉骨怀抱的赤璃残躯突然弓起!她心口七枚刑律血钉齐根断裂,钉孔喷涌的已非热血,而是粘稠的青铜汁液!汁液触及玉骨,湮灭律文浮起蠕动霉斑!
“断流!”墨玄玉骨右掌插入虚空。指骨沾染的玄墨凝为九道切割阴阳的墨刃锁链!链出如黑龙绞浪,悍然缠向锈蚀洪流!链锋湮灭符文旋磨流质,锈解指令被符文伟力强行扭曲、斩断!然洪流核心那点归源锈种骤亮!锁链表层的律文滋生出青铜苔藓!
“焚苔!”赤璃垂死的左掌突然拍向血砚残骸。残骸内玄赤墨滴炸裂,凝为三滴刑律真血溅入锁链!血至苔灭!趁此净化之机,墨玄驱动墨刃锁链!链锋超频内绞,锈蚀洪流在符文中尖啸湮灭!
“种……醒……当……葬……”归源意志如锈钟轰鸣。镇尺灰斑悍然怒张!斑内灰晶漩涡坍缩为眼,眼瞳深处一点凝缩归源本源的归源祖瞳亮起剥离存在的死光!
光现!刑律台玉质瞬间灰败!墨玄玉骨通体浮起铜绿锈斑,怀中赤璃残躯开始结晶化!更有一股凝练了归源终极锈蚀的“法则同朽”律令……已…然…沿…死…光…轨…迹……蚀…向…玉…骨…额…心…那…点…维…系…湮…灭…本…源…的……律…文…核…心…!!!
“基……朽……”墨玄的玉骨关节发出金铁呻吟。律文核心的湮灭伟力正被强行锈蚀、同化,左臂持戟的玉骨指尖已熔为铜汁滴落。
“砚……焚……!”赤璃的残躯突然燃尽最后精血!刑律血焰自七窍喷涌,焰流凝为焚世血凤虚影!凤影裹住悬空的《镇渊图》,卷中墨玄赤璃的绘影悍然撞向祖瞳死光!
滋——!
血凤触及死光!刑律焰流疯狂灼烧瞳光!然祖瞳深处归源锈种搏动!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存在抹除”律令自种爆发!血凤表层的焚罪真焰瞬间灰败!凤体结构碳化剥落!
“凤……殒……归…源……”灰败凤体反卷缠向刑律台!构成凤体的刑律本源被强行同化为归源死质!
“以…骨…为…碑……镇…此…瞳……!”墨玄玉骨炸开终律!他怀抱赤璃结晶化的残躯,悍然踏碎玉基!所有玉骨碎片脱离本体,凝为九根缠绕湮灭锁链的青玉镇瞳桩!桩成,轨迹贯穿维度,狠狠钉入祖瞳九处灰晶漩涡!
噗噗噗——!
镇瞳桩贯入!湮灭锁链灼烧漩涡!祖瞳剧颤!死光轨迹紊乱!然瞳内归源锈种悍然膨胀!九根镇瞳桩表层的律文浮起铜绿锈斑!桩体结构呻吟欲折!
“桩……蚀……”墨玄残存的意识在锈蚀中飘散。他看见赤璃结晶化的脸庞正寸寸灰败,她心口残存的刑律火种即将熄灭。
“璃……”玉骨额心的律文核心突然亮至熔穿。所有湮灭伟力坍缩为一点……凝为边缘蚀刻逆序符文的……暗…晶…逆…朽…之…印…!!!
印成!无视锈蚀锁链,如烧红烙铁压向祖瞳核心!
印至!祖瞳沸腾!死光被逆序符文强行扭曲、重编码!然瞳心那点凝缩归源本源的锈蚀之核,在印符刺激下吸收逆朽伟力,膨胀为吞噬逻辑的归源逻辑黑洞!
黑洞旋转!逆朽之印被引力撕扯变形!印面符纹寸寸崩断!黑洞散发的锈蚀乱流沿印体裂痕倒灌!
“刑律……定……蚀……净…腐…流……!”赤璃的刑律意志如熔岩爆发!她结晶化的残躯同步熔解!刑律血焰凝为九道缠绕裁决焰链的赤晶定蚀火环!环出截断倒灌乱流,火环悍然套中膨胀的逻辑黑洞!
嗡——!!!黑洞触及环体!裁决焰链疯狂灼烧视界!锈蚀乱流在焰链焚烧下剧烈沸腾!然黑洞核心那点锈蚀之核搏动!一股凝练了归源终极蚀化的“存在覆写”伟力自核爆发!定蚀火环表层的刑律焰纹瞬间紊乱!环体结构扭曲呻吟!
“噬……环……归…源……”归源意志宣告。定蚀火环在伟力侵蚀下数据流逸散,构成环体的裁决道焰被强行覆写为归源乱码!逸散的乱码流缠向黑洞!
“双魂……祭……道……焚…此…渊……!”墨玄与赤璃意志交融的冰冷律令响彻九霄!九根青玉镇瞳桩同时……崩…断…!!!
无法形容的法则级殉爆!断桩蕴含的所有湮灭伟力在祖瞳内部炸开!祖瞳由内而外亮至熔穿维度!构成瞳体的归源死质被断桩残骸强行撕裂、熔炼!膨胀的瞳体体积在爆炸中急剧扭曲、坍缩……最终……凝…为…一…滴…边…缘…跳…动…着…玄…赤…焰…苗…的……混…沌…道…源…锈…烬…之…泪…!!!
泪成!其散发的锈烬波动横扫刑律台!残存的青铜锈雾尖叫湮灭!包裹玉基的灰败菌膜如遇沸汤的薄霜,滋啦汽化!
余烬散尽。刑律台玉基遍布焦痕。墨玄玉骨怀抱赤璃的残躯已化为青烟,唯余那枚青铜镇尺静静横陈。尺身“同归”篆文流淌着温润血光,尺尾五色穗的雷火余烬飘落处,九重天阶的焦土绽出点点新绿。
而在镇尺尾端,那点米粒灰斑已凝为琥珀。琥珀核心封存着那滴玄赤道源泪——泪中沉浮着双魂不灭的意志烙印。
“归源……封……于此……”琥珀内传来垂死的锈鸣。泪滴边缘的玄赤焰苗突然暴涨,焰舌舔舐琥珀内壁,将归源余悸焚为青烟。
此刻,九重天阶之巅的虚空,《镇渊图》卷轴无风自动。左卷墨玄持戟的玉骨裂痕间,渗出温热的玄墨;右卷赤璃引凤的血衣褶皱里,沁出滚烫的朱砂。墨血交融,沿卷轴流淌,在焦黑的玉台上蚀出蜿蜒血溪。
血溪所过,焦土逆生碧苔。苔痕蔓延至青铜镇尺处,尺尾五色穗突然无风自动——金穗化雷龙,木穗凝青藤,水穗作玄蛟,火穗变赤雀,土穗成黄麟!五灵齐出,衔起镇尺,将其重重插入刑律台心!
尺入!九重天阶轰然剧震!底层岩壳寸寸龟裂,露出其下深不见底的归源渊薮!渊内翻涌的青铜浆液突然凝固,浆面浮起亿万张哭泣的文明面孔——每张脸孔的眉心,皆烙印着墨玄的湮灭律文与赤璃的刑律血符!
“以尺……为……钥……”镇尺“同归”篆文亮如血阳,“启……青……简……封……魔……录……!”
篆文化血瀑倒灌渊薮!浆液内亿万面孔齐声尖啸!它们的湮灭律文脱离面皮,凝为切割归源本源的暗晶刀网;刑律血符脱离额心,聚为焚尽邪祟的赤焰洪流!刀网焰流在渊底交缠对冲,迸发的混沌道火将青铜浆海蒸干!
余火散尽。渊底裸露出整块玄色岩盘。盘面蚀刻着纵贯天地的《青简镇魔录》——左半是墨玄以骨为笔刻下的十万湮灭律,右半乃赤璃以血为墨书就的九章焚罪文。而在简册中央,那点琥珀封印的道源泪滴,正随简文搏动明灭。
“此后……”镇尺五灵化为青烟,烟中凝出墨玄赤璃的虚影。玄袍玉骨的男子左掌按简,血衣凤纹的女子右指抚册,“青简为碑。”
“永镇此渊。”双魂虚影相视一笑,身形渐淡,唯余两点灵光没入简册首尾——墨玄化“镇”字起笔的玄珠,赤璃凝“渊”字收锋的赤砂。
九重天阶重归寂静。焦土之上新苔如茵,刑律台玉基裂纹间钻出嫩绿藤蔓。而在青简镇魔录的岩盘边缘,一滴露珠悄然垂落——露中倒映着新生的日月星辰,其核心沉淀着双魂不灭的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