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古拉山脉深处的冰蚀峡谷，风雪在千米高空凝成冰晶巨刃，却在触碰到谷底时被某种力量震碎。神道一赤脚站在蓝冰之上，瞳孔里的熔金碎光映着前方那道足有三十米高的冰鳞巨蟒——妖王“寒渊”的法相正从冰川裂隙中缓缓升起，鳞片间渗出的妖血冻结成紫黑色冰锥，每片鳞甲都刻着传承千年的寒渊法则。
“人类修士？”巨蟒的声音像冰川崩塌，尾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命核境竟敢闯入我的领地？”它蛇信一吐，方圆百米的蓝冰瞬间龟裂，无数冰刺从神道一脚下爆起，却在距离他脚踝三寸处骤然熔化成水雾——混沌气在体表凝成的金色薄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寒渊法则。
神道一笑了。这是他三天来遇到的第七只妖王级妖兽，比起之前被生吞的雪豹、裂空鹰，眼前的寒渊显然更有趣。他能感觉到，巨蟒鳞片下藏着至少三种不同的冰系法则，尤其是眉心处的菱形妖核，正跳动着接近法相境的威压。“你的鳞片，”他舔了舔唇角，指尖划过胸口的本源细胞金光，“让我想起八中画室的玻璃，冬天总结着这样的冰花。”
寒渊的蛇瞳骤然收缩。它活了七百年，见过无数自恃清高的修士，却从未见过有人在妖王面前用如此轻佻的语气说话。蛇尾横扫而出，带起的冰风暴将峡谷两侧的冰川削去十丈，神道一不闪不避，任由冰层碎片割破皮肤，却在血液溅出的瞬间，伤口处泛起金芒——本源细胞正将寒渊法则转化为修复能量。
“有点意思。”神道一突然欺身而上，混沌气在掌心凝成熔金利爪，直接撕开巨蟒腹部的鳞甲。妖血喷涌而出，带着零下百度的低温，却在接触他舌尖的刹那，被本源细胞疯狂吸收。他能“看”见那些冰系法则正顺着血管涌入胸口，金光顿时亮了三分，而本该剧痛的伤口，此刻却像被棉花轻拂般毫无感觉。
寒渊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它从未想过，一个命核境修士竟敢主动撕咬妖王的血肉，更可怕的是，被撕下的鳞甲伤口竟无法愈合——混沌气在不断侵蚀它的再生能力。蛇信猛地缠住神道一左臂，妖力迸发间，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整条手臂瞬间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咔嚓”声在峡谷回荡。神道一望着自己垂落的左臂，忽然笑出声。本源细胞的金光骤然暴涨，断裂的骨骼处泛起细密的金点，如同无数萤火虫聚集，仅仅三息，手臂便恢复如初，连皮肤表面的旧伤都被抹平。“原来如此，”他活动着手指，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冰系法则，“痛觉消失后，连疼痛带来的恐惧也跟着没了。”
寒渊彻底慌了。它看见这个人类修士像疯了般扑上来，每一道伤口都在快速愈合，每一口咬下的妖肉都在增强他的气息。当神道一撕开它右前爪的鳞甲，直接生吞了带着妖核碎片的血肉时，巨蟒终于做出了七百年来第一次逃跑的决定——它甩动蛇尾，撞碎身后的冰川，向更深的寒渊裂缝滑去，同时发出高频妖鸣，召唤方圆百里的小妖前来阻挡。
“想跑？”神道一擦了擦嘴角的妖血，混沌气在背后凝成金色蝶翼，瞬间追上逃窜的巨蟒。他能感觉到，本源细胞在吞噬大量妖肉后，正变得异常活跃，每一次振动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前方突然涌现出密密麻麻的冰蛛，足有上万只，每只都有磨盘大小，蛛丝上附着的寒毒能冻结炼陨境修士的真元。
“烦。”神道一指尖轻点眉心，混沌气化作实质念力，在冰蛛群中炸开。方圆五百米的空间突然凝固，所有冰蛛连蛛丝都保持着喷射的姿态，悬停在半空。神道一随手扯下块冰蛛腿肉，塞进嘴里，血腥味混着寒毒在舌尖炸开，却被本源细胞瞬间分解——那些冻结的冰蛛，此刻正像融化的雪糕般，化作精纯能量涌入他的血管。
寒渊的蛇信在颤抖。它回头看见，那个浑身浴血的人类正漫步在冰蛛群中，每走过一步，冻结的冰蛛便自动崩解，血肉化作光粒融入他的身体。更可怕的是，神道一的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原本命核境的威压，此刻竟隐隐有突破法相境的趋势。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寒渊嘶声怒吼，蛇尾拍向头顶的冰川，企图用雪崩掩埋追兵。大块的冰盖轰然坠落，神道一却只是抬手一握，混沌气凝成的巨手直接抓住坠落的冰盖，反手砸向巨蟒的七寸。寒渊勉强避开，却被擦破脊背，露出下面泛着蓝光的妖核——那是它修炼七百年的核心，此刻正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
“怪物？”神道一歪头，忽然想起林子玉画本里的涂鸦，自己被画成抱着烤肠的金蝶妖怪，角落标注“荒主大人最可爱”。这个念头让他唇角扬起，混沌气突然变得更加暴戾，“我只是个，不想让重要的人住在废墟里的疯子而已。”
话音未落，他已然扑到寒渊近前。巨蟒的獠牙咬向他脖颈，却在触碰到皮肤时崩断——本源细胞强化后的躯体，此刻比伪金身更坚韧。神道一趁机扣住寒渊的妖核，指尖刺入核芯，寒渊的哀鸣戛然而止，庞大的法相开始崩溃，化作漫天冰蝶。
但他没有停手。神道一直接将妖核塞进嘴里，感受着里面磅礴的冰系法则与混沌气剧烈碰撞。本源细胞疯狂运转，将妖核能量分解成最精纯的粒子，每一道法则都在重塑他的体细胞。剧痛？不，他早已感觉不到，只有胸口的金光越来越亮，仿佛要破体而出。
当寒渊的最后一片鳞甲崩解时，神道一跪在蓝冰上，望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普通血液，而是闪烁着金芒的能量流，每根血管都像埋着微型恒星。他试着站起身，却发现脚下的蓝冰在接触混沌气的瞬间，竟融化成带着金光的溪水——那是本源细胞在无意识中同化了寒渊法则。
“检测到主人能量阈值突破。”太阿的远程通讯突然响起，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波动，“体细胞承载力提升400%，本源细胞进化至第二阶段，建议立即……”
“闭嘴。”神道一打断机械音，却在看见屏幕自动切换成林子玉的实时画面时，语气骤然柔和。少女正坐在别墅的飘窗上，对着雪景写生，鼻尖冻得通红，却固执地不肯开暖气——因为他曾说过，“雪景配冷鼻子才真实”。画面里，她忽然打了个喷嚏，铅笔在纸上画出歪斜的线条，却笑着在旁边画了只流鼻水的金蝶，标注“学长肯定在想我”。
喉间突然泛起暖意。神道一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妖核碎屑，混沌气在指尖凝成冰晶，映照出自己此刻的模样：瞳孔里的熔金碎光中，隐约有冰蝶的虚影在飞舞，左脸颊爬满新的熔金纹路，像寒渊鳞片的抽象化。这些变化，在林子玉的画里，大概会被称为“荒主新皮肤”吧？
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冰渣，忽然发现储物袋里的妖兽血肉正在自动融化——本源细胞的能量场，已经强大到能影响物质形态。远处，被他生吞的冰蛛群残骸正化作金色尘埃，融入峡谷的冰川，或许百年后，这里会诞生带着混沌气的新物种。
“下一站，东海。”神道一望着南方，嘴角勾起冰冷的笑。寒渊的妖核里，藏着一段关于东海龙宫的记忆，那里有号称“万年不腐”的玄冰髓，正是本源细胞进化所需的稀有法则。他知道，随着吞噬的法则越多，自己的躯体就越接近“非人的存在”，但每当想起林子玉画本里的烟火气，就觉得这种疯狂，值得。
回到临时搭建的雪洞时，太阿早已将猎杀过程全程记录。神道一看着回放里自己生吞妖核的画面，忽然注意到，每次吞噬时，胸口的金光都会形成类似素描本的光影——那是潜意识里，对林子玉的依赖。这种认知让他皱眉，却又无法否认，就像无法否认，在破碎命核的瞬间，他最害怕的，是再也无法感受她指尖的温度。
“主人，林子玉同学今日更新了画本。”太阿突然弹出弹窗，画面里是幅炭笔画：荒主踩着冰蝶在雪山上飞驰，背后拖着长长的血痕，却在每滴血落下的地方，开出金色的蝴蝶兰，角落标注“学长的血，比烤肠还甜”。
神道一望着画里歪歪扭扭的蝴蝶兰，忽然笑出声。指尖划过屏幕，将这幅画设为锁屏，混沌气在雪洞顶凝结出同样的花朵，冰晶花瓣在火光中轻轻颤动。他知道，自己正在变成世人眼中的怪物，可在那个戴金色眼镜的少女画里，他永远是那个会系错鞋带、爱吃酱牛肉的学长。
三日后，东海之滨。神道一站在礁石上，望着翻涌的海浪，体内的冰系法则与水元素产生共鸣。远处，海平面下传来低沉的怒吼，那是东海妖王感知到寒渊陨落的气息，正在集结妖群。他活动着手指，感受着本源细胞的饥饿感——比起上次的寒渊，这次的猎物显然更肥美。
“太阿，”他忽然开口，声音混着海浪声，“如果我某天完全失去人性，就把林子玉的画本烧了吧。”
机械音沉默了很久，久到神道一以为通讯中断，才听见太阿轻声回应：“无法执行该指令，因为主人的本源细胞里，储存着她所有画稿的能量波动，烧了画本，您会先碎掉。”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在神道一身上凝成金箔。他望着远方海天相接处，忽然明白，所谓本源细胞，早已不是单纯的能量核心，而是将他与林子玉的羁绊，刻进了每一寸细胞。哪怕有一天他真的成了怪物，那些藏在画稿里的烟火气，也会像锚点，让他在混沌中，永远记得人间的温度。
当第一只妖鲛破水而出时，神道一的唇角扬起熟悉的轻笑。这次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静静感受着体内的饥饿——那不是对力量的渴求，而是对下一次能带着新法则，回去见那个少女的期待。混沌气在脚下凝成画架，他随手扯过片鲛鳞，用指尖血画出林子玉坐在海边的模样，才慢悠悠地踏入战场。
“先让我看看，”他躲开妖鲛的尾击，指尖划过对方的鳞甲，“你的血，能不能让我的画，多些海水的味道。”
战斗在黎明前达到高潮。神道一的躯体再次被撕裂，却在妖群的惊呼声中，像融化的金箔般重组。他生吞妖鲛的内丹，吸收水元素法则，本源细胞的金光里，渐渐浮现出林子玉画中的金蝶虚影。当最后一只妖王级妖龟被他拧下头颅时，东海的海水已被染成金色，而他站在浪尖，望着初升的太阳，忽然觉得，这样的疯狂，真好。
因为只有足够强，才能让那个总在画废墟的少女，永远住在有晨光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