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荒最深处的“焚心渊”在第七十三次血月潮汐中裂开了地壳。神道一的靴底刚踏上焦黑岩滩,脚边拳头大的陨金碎块便发出滋滋声响,在摄氏三千度的气浪中化作青紫色雾霭——这是连命核境强者都要绕道的熔核死地,地底翻涌的岩浆里溶解着荒主们用来淬炼法则的“焚天陨金”,四阶以下的兵器触之即融。
“炼陨境的小崽子,倒是很会选死地。”齿轮荒主的机械音从头顶传来,金属法相在熔岩上方投下阴影,十二根齿轮臂末端的锯齿正滴落着熔金,“你以为烧了我的核心代码,就能躲开命核追踪?知道为什么焚心渊的岩浆能气化五阶灵器吗?”
血骨荒主的骨塔虚影从另一侧浮现,七百根指骨组成的锁链穿透气浪,每根骨链表面都凝结着与焚天陨金同源的熔毒:“这里的岩浆,本就是十万年前无始神念崩碎时溅落的混沌火屑。当年景哥的太阿金错刀砍在归藏星舰上,崩落的太康金液,现在正泡在岩浆里呢。”
神道一的指尖擦过太阿金错刀的刀柄。刀身布满细密裂痕,七道暗金锁链崩断后残留的灼痕还在渗着金液——这把曾经的七阶荒兵,在法则熔炉一战后跌回二阶,此刻在焚心渊的高温中,刀柄处的云雷纹竟开始扭曲融化。
“原来你们追来,是为了抢回太康金液。”他望向岩浆中闪烁的金色光点,那些比星辰更璀璨的光斑,正是太阿金错刀的本源材质,“可惜,你们算错了两件事。第一,我从来没打算用刀鞘里的残刀对抗命核境。”
齿轮荒主的齿轮臂突然卡顿。他检测到神道一的命核波动异常稳定,在摄氏三千度的环境里,竟连一丝炼陨境修士该有的燥热都没有:“你……把自己的血液炼成了太康金液的载体?”
血骨荒主的骨链骤然收紧。他看见神道一唇角溢出的鲜血落地成金,在岩滩上画出归藏殿的地砖纹路——那是三日前在法则熔炉,少年故意让他们“察觉”的弱点,此刻却在焚心渊的高温中,与岩浆里的太康金液产生共鸣。
“第二件事,”神道一突然松手,太阿金错刀坠入岩浆的瞬间,刀身裂痕中溢出的金液与地底的太康金液交融,在岩浆表面掀起十二道金色涟漪,“你们以为,我被追进焚心渊是被逼入绝境,其实……”
齿轮荒主的法相突然发出警报。他的齿轮臂接触到的岩浆温度正在指数级上升,那些本该被吸收的焚天陨金,此刻正顺着齿轮缝隙倒灌进核心代码:“不好!他在借混沌火屑重炼太康金液,这岩浆根本不是死地,是天然的锻刀炉!”
血骨荒主的骨链刚要抽离,七百根指骨突然被金色涟漪黏住。熔毒在太康金液的高温中反被蒸发,化作肉眼可见的骨毒雾气,顺着他与命核的联系倒灌进识海:“你竟敢用自己的血液做引!炼陨境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住混沌火屑的灼烧——”
神道一的衣袍轰然燃烧。摄氏五千度的气浪中,他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青莲印记的金色纹路,每道纹路都在吸收岩浆里的太康金液。太阿金错刀的残魂在岩浆深处发出哀鸣,却被混沌核心传来的波动震碎,化作无数金液小蝌蚪,顺着他脚底的归藏纹路游向丹田。
“十九岁突破炼陨境,确实没法承受。”他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金液在血管里沸腾,却被混沌气压缩成刀形,“但如果是用荒主们的法则碎片,在焚心渊里临时炼成的伪金身呢?”
齿轮荒主的核心代码突然死机。他看见神道一的丹田处,由熔金法则、骨毒本源、齿轮代码组成的伪金身正在成型,虽然只有四阶力量,却完美契合太康金液的锻造频率。更可怕的是,少年用来构建伪金身的材料,正是半小时前他们在追捕中“故意”泄露的法则碎片。
“原来在紫雾沼泽让我们‘捡到’的齿轮代码,”齿轮荒主的法相出现裂痕,“是你用混沌气篡改过的太康金液引子!现在每道注入你体内的法则碎片,都在帮你重炼刀身!”
血骨荒主的命核传来剧痛。他的骨毒雾气在神道一的识海里,竟被炼化成刻刀,正在归藏七垣图上重新标记他的命核坐标。更让他窒息的是,岩浆中的太康金液突然沸腾,将太阿金错刀残留的“无始”古篆,印刻在他每一根指骨锁链上。
“该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刀融于血,血锻于火’了。”神道一低喝,右手在岩浆中一握,重组的太阿金错刀破水而出。刀身只有两尺长,却流淌着比焚天陨金更耀眼的金色,刀柄处的“无始”古篆只剩残缺笔画,却每一笔都带着混沌火屑的焚烧法则。
齿轮荒主的十二根齿轮臂同时崩断。他的核心代码在太康金液的高温中化作数据流,被新成型的四阶太阿刀一一吸收。神道一能清晰“看”见,这把重生的刀器正在吞噬齿轮法则,刀刃边缘逐渐长出细密的锯齿,那是只有命核境荒兵才有的特性。
“不可能……四阶兵器怎么可能吸收命核法则?”血骨荒主的骨塔虚影开始崩解,他用来连接命核的七百根指骨,此刻正被太康金液熔铸成刀穗,“你连自己的识海都赌上了!一旦刀器成型失败,你的神魂会被混沌火屑烧成灰烬!”
神道一的青莲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他能感觉到,丹田处的伪金身正在崩溃,混沌核心也出现了裂痕——这把借焚心渊重炼的太阿刀,确实超出了炼陨境的承受极限。但他嘴角却勾起冷笑,因为在刀器成型的瞬间,他“看”见了齿轮荒主命核里的致命漏洞。
“谁说我要完整重炼?”太阿刀化作万点金液,顺着血骨荒主的骨链钻进他的命核空间,“我只要足够斩出一刀的力量——能劈开你们命核连接处的‘伪法则枢纽’。”
齿轮荒主的法相在岩浆中炸开。他的命核与血骨荒主的命核,正通过焚心渊的混沌火屑产生异常共振,那是神道一早在三天前,就用裁判组权限埋下的伪连接点。此刻每滴金液都是钥匙,正在打开他们自以为绝对安全的命核通道。
“糟了!他要同时斩碎我们的命核共鸣!”血骨荒主的骨链疯狂收缩,却发现所有退路都被太康金液堵住,“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才十九岁,怎么可能有这种魄力——”
神道一的瞳孔完全被金色填满。伪金身崩溃的剧痛中,他运转混沌气,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太阿刀。刀身上的残缺古篆突然完整,那是用他半条神魂为墨,以焚心渊的混沌火屑为笔,临时“画”出的金身境刀意。
“荒主们的命核,从来不是单独存在的。”太阿刀化作金色流光,同时劈向两个命核投影的连接处,“你们在追捕我时,用齿轮法则和骨毒法则构建的联合封锁,其实是最脆弱的命核枢纽。”
轰鸣声中,焚心渊的岩浆被劈开千米深的鸿沟。齿轮荒主的核心代码如玻璃般碎裂,每片数据流里都映着神道一握刀的残影;血骨荒主的七百根指骨锁链同时崩断,命核投影上出现了与太阿刀同样形状的缺口——那是连五阶灵器都无法造成的致命伤。
神道一单膝跪地,手中的太阿刀再次崩裂,太康金液顺着指缝滴落,却在岩滩上凝成永不熄灭的金焰。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无始神念传来一丝波动,那是连混沌本源都未曾预料的险招——用自毁伪金身的方式,换取足以斩杀命核境的刀意。
“你……”齿轮荒主的机械音带着难以置信,“就算杀了我们,你自己的神魂也会被混沌火屑灼伤,境界至少倒退两境!”
血骨荒主的命核正在快速崩解,他望着神道一逐渐透明的身影,突然发现少年眼中倒映的不是岩浆,而是归藏殿的青铜古剑:“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全身而退。这招‘刀毁人焚’,是景哥当年在归藏星舰用过的同归于尽之法!”
神道一扯动嘴角。他想起父亲神景留下的刀谱残页,最后一页画着的,正是自毁刀器换取瞬间力量的禁术。此刻焚心渊的高温,恰好让他这个炼陨境修士,短暂拥有了金身境的爆发力——代价,是太阿刀再次跌回三阶,而他的识海,已经被混沌火屑烧出三道无法愈合的裂痕。
“同归于尽?”他撑起身子,用刀穗上的骨链勾住两个即将崩解的命核,“你们的命核共鸣,早就被我用裁判组的病毒程序标记过。现在你们的死亡波动,会顺着骨荒的法则网络,传到其他荒主的命核里。”
齿轮荒主的核心代码突然发出尖啸。他终于明白,为何神道一宁愿自伤也要斩杀他们,因为这两个命核境中期的荒主,正是十三荒主命核网络的“连结点”。他们的死亡,会在命核网络里引发连锁反应,就像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两颗陨石。
“你……想让其他荒主以为,是我们互相算计致死?”血骨荒主的骨塔彻底崩塌,他的命核在消散前,“看”见神道一正在用太康金液修补识海裂痕,“好狠的算计……连自己的道基都能当作诱饵。”
最后一道刀光闪过。齿轮荒主的法相和血骨荒主的骨塔,同时在焚心渊的岩浆中化作齑粉。神道一望着手中仅存的刀柄,上面新浮现的“焚”字古篆,正贪婪地吸收着两个命核残留的法则碎片。
摄氏六千度的气浪中,他的衣衫早已化作灰烬,十九岁的躯体上布满金色灼痕,却像穿了件由火焰编织的战甲。识海深处,无始神念的青莲虚影第一次露出惊讶——这个少年,竟在炼陨境就领悟了“以身为炉,以血为媒”的锻刀真意,连当年的神景都未曾做到。
“警告!检测到两位荒主命核崩解!”裁判组的机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混乱,十三座骨塔的顶端同时亮起红蓝交织的警报,“启动荒主命核自检程序——”
回应它的,是神道一抛向岩浆的刀柄。太康金液在混沌火屑中重新凝聚,这次刀身不再是残破的七阶,而是带着焚心渊烙印的四阶荒兵,刀刃上流动的,是能气化命核法则的焚天金焰。
“下一次,”他望向骨荒深处,那里传来其他荒主暴怒的命核波动,“该让他们尝尝,被自己法则反噬的滋味了。”
陈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岩滩边缘,少年镜片上倒映着神道一背后的青莲虚影,掌心紧握着刻满裂痕的骨片——那是刚才战斗中,他冒险从岩浆里捞出的,刻有齿轮荒主核心代码的残片。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被保护的少年,早已在焚心渊外围布置了归藏阵,将神道一的每道刀光轨迹,都精准反射到裁判组的监控网络里。
熔核之地的高温还在持续。神道一坐在焦黑的岩滩上,任由太康金液修复着体内的裂痕。他知道,这一战看似惊险,实则早在算计之中——从进入骨荒开始,他就在收集能引发命核共鸣的法则碎片,而焚心渊的混沌火屑,不过是最后一块拼图。
“你赌对了。”陈墨递来刻刀,镜片后的瞳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芒,“齿轮荒主和血骨荒主的命核连接,确实是十三重枢纽里最脆弱的一环。”
神道一接过骨片,发现背面新刻了一行小字:“星核裂隙后,无始神念的真正载体,从来不是刀,是人。”他抬头望向少年,突然明白,这个地球古武传承者,早已在归藏殿的刀谱里,看懂了无始神念的终极布局。
夕阳将焚心渊的岩浆染成血色。神道一握紧重生的太阿刀,刀身上的“焚”字古篆与他额间的青莲印记交相辉映。他知道,自己的境界暂时跌回炼陨境初期,道基也留下了不可修复的伤痕,但那两道命核境荒主的死亡波动,此刻正像病毒般在骨荒的法则网络里扩散。
下一个局,已经开始了。而这一次,荒主们面对的,不再是能被命核检测系统捕捉的炼陨境修士,而是一个敢把自己当作锻刀材料,在熔核之地涅盘重生的,真正的混沌载体。
识海深处,无始神念的笑声混着岩浆的沸腾声传来:“小家伙,你比景哥更疯。但只有这种疯子,才能在星核裂隙前,劈开那道连混沌本源都无法撼动的伪法则之门。”
神道一闭上眼,感受着体内躁动的太康金液。他知道,自己的算计远未结束。当其他荒主为了命核网络的控制权互相猜忌时,他早已将下一个陷阱,埋进了裁判组主服务器里的“星核裂隙数据”——那是连无始神念都未曾提及的,关于父亲神景真正战场的秘密。
熔核在燃烧,刀魄在涅盘。十九岁的少年站起身,背后是崩解的骨塔和沸腾的岩浆,手中的太阿刀虽只有四阶,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无始神念的本质。这一战,他用自伤换来了命核网络的裂痕,也让整个骨荒明白:所谓绝境,不过是另一个局的开始,而神道一的算计,永远比对手多想三步。
当血月再次升起时,焚心渊的岩浆表面,漂浮着两个荒主的命核残片,正随着金色涟漪,慢慢漂向骨荒深处的法则熔炉。那是神道一留给其他荒主的诱饵,也是下一层算计的钥匙。而他,早已带着陈墨,消失在熔核之地的高温气浪中,只留下一行用太康金液刻在岩滩上的字:“下一局,焚心。”
这是真正的以身入局。神道一用自己的道基和刀器作为赌注,在荒主们以为的绝境中,劈出了一条连法则都未曾预见的路。而前路,只会更艰险,但也更接近那个藏在星核裂隙后的真相——父亲神景的战场,无始神念的本源,以及整个宇宙伪法则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