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拍卖场坚固无比、布满了高阶防御阵法的穹顶,毫无征兆地被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撕裂!刺目的光芒穿透而下,并非阳光,而是九道颜色各异、粗如水桶、散发着毁天灭地气息的恐怖雷霆!赤红如血、靛蓝如海、惨白如骨、漆黑如墨…九色雷霆交织缠绕,带着天道劫罚的无上威严,目标直指林琰掌心那枚刚刚成型的暗金色丹药!
“九…九色丹劫?!”
“天啊!真的是九转化劫丹!引动九重天劫!”
“古籍记载是真的!此丹能化天地劫力为己用,乃逆天改命之丹!”
“跑!快跑啊!被波及就死定了!”
整个拍卖场瞬间炸开了锅!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什么天工阁的威严,什么看戏的心态,在煌煌天威面前统统被碾得粉碎!无数修士脸色煞白,争先恐后地祭出法宝,仓惶地向场外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青木子、红脸丹师、枯槁老妪三人如同被九道天雷同时劈中,僵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眼中充满了无边的震骇、恐惧和…茫然!九色丹劫!这是只存在于上古丹道传说中,炼制真正逆天仙丹才会出现的劫数!是他们毕生追求却遥不可及的丹道至高境界的象征!眼前这个被他们斥为“粗鄙”、“疯子”的年轻人…竟然…竟然真的做到了?!
林琰面对头顶轰然劈落的九色雷霆,眼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冰寒的冷静。他左手虚托丹胚,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那枚暗金色丹药雏形凌空一点!
“冰魄为引,劫力为薪,融!”
嗡!
寄居于识海深处的残破冰魄神珠骤然光芒大放!一股精纯浩瀚到难以想象的冰魄本源之力,混合着神珠本身蕴含的一丝“净化”与“承载”法则的伟力,透过林琰的指尖,瞬间注入那枚丹药之中!
轰!轰轰轰!
九道毁天灭地的劫雷狠狠劈在丹药之上!想象中丹药灰飞烟灭、连带炼丹者一起化为齑粉的场景并未出现!那枚暗金色丹药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又像是拥有生命的活物,表面螺旋纹路疯狂旋转,竟将狂暴的劫雷之力硬生生地吞噬、吸纳进去!丹药的颜色在九色雷光中急速变幻,每一次吞噬一种雷霆,其色泽便深沉一分,丹体便凝实一分,散发出的奇异道韵便浓郁一分!
冰蓝神焰在劫雷的洗礼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得到了滋养,焰光暴涨,将狂暴的劫雷之力死死束缚在丹胚周围,不断灼烧、淬炼、引导其融入丹药核心。神珠的力量如同最坚韧的堤坝和最精妙的引导渠,确保这狂暴的能量洪流沿着正确的“河道”奔涌,最终化为丹药本身磅礴的药力!
整个拍卖大厅被九色雷光映照得光怪陆离,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若非万宝楼的防御大阵在穹顶破裂的瞬间就被激发到极致,形成厚厚的能量光罩将这片区域暂时隔绝,恐怕半个云岚仙城都要被波及。饶是如此,光罩也在劫雷的余波冲击下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惊心动魄的淬炼过程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当最后一道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雷霆被丹药彻底吞噬融合——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宏大嗡鸣响彻天地!
所有劫雷瞬间消散!
拍卖场穹顶的巨大破洞外,露出一片澄澈的仙界天空。而林琰的掌心,一枚龙眼大小、通体呈现出深邃玄奥的暗金色、表面九道螺旋丹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内部仿佛蕴藏着一片微缩的九色雷霆星云的仙丹,正静静悬浮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丹香,如同水波般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拍卖场,并如同拥有生命般,穿透万宝楼的防御光罩,向着整个云岚仙城扩散!
这丹香,非兰非麝,闻之令人神魂为之一清,仿佛蒙尘的灵台被瞬间洗涤,体内仙元力的流转都顺畅了几分,更隐隐感到一丝面对天地劫数时的心安!仿佛此丹在手,万劫皆可渡!
“九…九道劫纹!完美无瑕的九转化劫丹!”青木子失魂落魄地看着那枚丹药,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跌坐在地,面如死灰,眼神涣散,口中喃喃自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嘲,“我…我…有眼无珠…不识真仙…天工阁…坐井观天…朽木…朽木啊…” 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红脸丹师和枯槁老妪也好不到哪里去,如同两尊泥塑木雕,呆立当场,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们之前所有的质疑、嘲讽、不屑,此刻都化作了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自己脸上,抽在整个天工阁的招牌上!
整个拍卖场死寂一片。所有尚未逃离、或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修士,都用一种看神明般的敬畏目光,仰望着场中那个依旧一袭青衣、气息平静的年轻人。以天仙之身,炼制引动九色丹劫的逆天仙丹!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丹道造诣!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林琰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那枚刚刚渡过天劫、还散发着温热和磅礴道韵的九转化劫丹,随意地看了一眼,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他目光平静地转向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青木子,声音平淡无波:
“现在,本座可有资格,换取那‘星纹钢’的消息了?”
青木子浑身一颤,如同被烙铁烫到,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手脚发软,只能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卑微与恐惧:“有…有!仙师…仙师息怒!是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师!星纹钢…星纹钢的消息…万宝楼…不!小老儿立刻去查!立刻去办!定给仙师一个交代!只求仙师…恕罪!” 他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天工阁长老的倨傲,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惶恐和对绝对力量的敬畏。
林琰不再看他,目光淡漠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拍卖场。他的目光掠过那些敬畏的面孔,扫过瘫软的天工阁长老,最终,在拍卖场最边缘、一根巨大廊柱的阴影角落里,微微一顿。
那里,蜷缩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穿着沾满尘土和干涸暗红色血迹的粗布衣衫,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声如同受伤小兽的呜咽,断断续续地传来。虽然低着头,但那熟悉的身形轮廓,以及透过凌乱发丝隐约可见的、带着淤青和一道新鲜血痕的侧脸…
林琰古井无波的心湖,骤然被投入一颗石子。
“萱儿?”他心中一动,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根廊柱的阴影里,蹲下身。
“萱儿?”林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那蜷缩的身影猛地一颤,仿佛受惊般抬起头。
凌乱发丝下,露出的正是柳萱儿那张原本明媚活泼、此刻却布满污迹、泪痕和伤痕的脸颊。她的一侧颧骨高高肿起,带着青紫色,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明亮的眼眸此刻红肿不堪,盛满了泪水和无尽的疲惫、恐惧,在看到林琰的瞬间,那恐惧被巨大的委屈和依赖取代,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
“林…林琰大哥…” 她哽咽着,声音嘶哑破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喊出这个名字,身体因激动和虚弱而晃了晃。
林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他伸出手,没有直接触碰她,而是屈指一弹,一道精纯温和、蕴含着冰魄神珠净化与滋养之力的仙元,小心翼翼地渡入柳萱儿体内,迅速抚平她体内紊乱的气息,缓解着伤势带来的剧痛。
“谁伤的你?”林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压抑感,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他的情绪而凝固。
柳萱儿感受到那股温暖熟悉的力量流入身体,疼痛稍减,心神也稳定了一些。她紧紧抓住林琰的衣角,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眼泪却流得更凶,用力地摇着头,带着哭腔,语速又快又急,充满了后怕和惊恐:
“是…是星纹钢!林大哥…我…我找到星纹钢的消息了!在…在‘星陨古矿’!最深处的一条废弃支脉里…有…有矿核!纯度很高!但是…但是…” 她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浮现出巨大的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声音都变了调,“那矿脉深处…有东西!好可怕的东西!守着矿核!我们…我们十几个人…都是接了万宝楼探索任务的散仙…只有…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他们…他们都…都…”
她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恐惧和悲痛让她几乎窒息,只能死死抓住林琰的衣角,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星陨古矿?废弃支脉的矿核?有东西守着?
林琰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锋,冰魄神珠在识海中似乎也感应到了他沸腾的杀意和决心,微微震颤,散发出更加凛冽的寒意。修复神珠的关键材料有了确切下落,代价却是柳萱儿几乎陨落!
他缓缓站起身,阴影笼罩着蜷缩哭泣的少女。他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轻轻按在了柳萱儿微微颤抖的肩头,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别怕。”林琰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周围死寂的空气里,也砸在远处瘫软在地的青木子等人心头,“告诉我,伤你、杀你同伴的,是人,还是那‘东西’?”
柳萱儿抽泣着,艰难地抬起泪眼,对上林琰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燃烧着冰焰的眼眸。在那目光的注视下,她心中的恐惧似乎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暂时压制了下去。
“都…都有!”她咬着牙,带着刻骨的恨意,“有…有人故意引我们去那里!穿着灰袍…看不清脸…很强!他…他打伤了我们好多人,逼我们进那条废矿…然后…然后那黑暗里的‘东西’就…”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说不下去了。
灰袍人?故意引导?
林琰的眼神彻底冰封。很好。星纹钢他要定了。伤柳萱儿、害她同伴的,无论是人是鬼,是那矿脉深处的“东西”,还是背后引路的灰袍杂碎,都得付出代价!
他不再看拍卖场内的任何人,不再理会瘫软的天工阁长老,不再在意那些敬畏或恐惧的目光。他弯下腰,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将虚弱的柳萱儿轻轻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侧。
“带路。”林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一片的拍卖大厅,如同来自九幽的敕令,带着斩钉截铁的杀伐与冰寒,“去星陨古矿。”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扶着柳萱儿,一步踏出,身影已在原地消失,只留下拍卖场内一片狼藉、惊魂未定的众人,以及瘫坐在地、面如死灰的天工阁长老们。
青木子望着林琰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穹顶那个巨大的破洞,感受着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劫雷气息与那沁人心脾的丹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最终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他知道,云岚仙城的天工阁…完了。而他青木子,更是成了整个仙界丹道的笑话。踢到铁板?不,他们天工阁是踢到了一座无法逾越、寒彻骨髓的万载冰山!
拍卖场角落里,一个原本毫不起眼、穿着普通灰袍的身影,在林琰带着柳萱儿消失的瞬间,也悄无声息地融入混乱的人群阴影中,如同水滴入海,消失不见。他离去的方向,隐隐与林琰消失的方向一致。
星陨古矿深处那黑暗中的东西…似乎比预想的更“有趣”?灰袍下,一丝极淡的、带着残忍兴味的弧度悄然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