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吉拉寺庙门紧闭,喇嘛们正准备进行为期一冬的苦修。
小喇嘛勤勤恳恳地背着木炭,为寺庙外的炭炉加炭。
转眼间,就发现炭炉前居然多了两个人。
小喇嘛的神情非常激动, “两位贵客是从山里来的吗?”
张起棂指了指雪山腹地深处的位置,“我们从那儿的深处而来。”
小喇嘛下意识地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瞧见蜿蜒至悬崖上的一连串脚印。
那个等人的哥哥说过,他的朋友们会在雪山深处出来。
“外面天气冷,两位贵客快随我进来!”
张瑞雪看了眼小喇嘛,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很快,小喇嘛就将他们迎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漆黑,小喇嘛去点油灯的时候,张起棂抬头看了看星空。
张瑞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漫天星辰闪烁,美得仿若梦境一般光彩夺目。
小喇嘛点上油灯后,回头一看,就看到同款姿势望天发呆的两个人。
咦,他们在干什么呢?
小喇嘛挠了挠脑袋,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两位贵客,往这边走。”
张起棂这才回过神来,眼底划过一丝温柔的眷恋。
“你们的喇嘛庙,是不是有一百二十七间房?”
小喇嘛愣了一下,他们喇嘛庙的确有一百二十七间房,这个漂亮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张瑞雪看向傻愣愣的小喇嘛,缓缓开口,“麻烦你,能否带我们去每一间房都看一看?”
“两位贵客,为何——”
小喇嘛的话语戛然而止,他不该多嘴的,可不能乱了自己的修行。
“好的。”
张起棂望着眼前的这片星空,喃喃自语道:“我记得这里的星空。”
“很久以前,我应该来过这里,我好像依稀记得,我在这里的某一个房间里,为自己留了什么东西。”
指尖轻轻穿过指缝,十指相扣,似乎在悄然抚慰着那颗孤零飘摇的心。
小喇嘛眼睛瞪得圆溜,原来这位好看的姐姐和漂亮哥哥是一对啊?
喇嘛庙的整体建筑依山而建,房屋由下至上延伸,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小喇嘛走在最前面,带着张起棂和张瑞雪找了一间又一间的房间。
刚开始小喇嘛还认真的数过去,直到后来,他也记不清到底是第几个房间了。
如此漫无目的的寻找,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
连小喇嘛都觉得有些疲倦的时候,背后的脚步声突然就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间闲置许久的屋子,张起棂和张瑞雪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静。
小喇嘛也站在那里,好奇的看着他们。
张起棂缓了缓呼吸,在脑海中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搜寻着一丝线索。
抬眸对上张瑞雪淡然的目光,确认了眼神,正是这个房间。
屋子内放着一张堆满杂物的木桌,张起棂目光一扫,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杂物逐渐被移除,露出了一具干枯的身体。
这具身着僧衣的尸体趴在书桌上,已经干瘪成了一具干尸,被周围的杂物遮蔽,原本的面容早已难以辨识。
小喇嘛被吓得脸色发白,他从未想过,在寺庙中居然会隐藏着一具不知名的干尸。
可是,庙里面的人一个都没少啊?难道说,这人是以前寺庙里的喇嘛,在此逝世却无人察觉?
小喇嘛的心中霎时涌现无数思绪,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不禁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是谁啊?”
张起棂眼神闪过一丝复杂,“这是德仁喇嘛,是我的朋友,想不到,他竟然死在了这里。”
张瑞雪轻手轻脚地将干尸从书桌上缓缓移开,端详着他身上的情况。
“脖颈处有约摸三寸长的伤口,从下手的力道和角度来看,他是被人从背后偷袭。”
通过观察尸体表面皮肤的现状,可以推测其逝世时间大约为八至十年左右。
也就是说,在他们进入雪山深处不久之后,德仁喇嘛就遇害了。
张起棂拿起干尸手上的经文,微微叹了口气,“请你把这个房间整理一下,好好安葬德仁的尸体,我们想在这里住下来。”
小喇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忽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这间寺庙。
张瑞雪似乎是看出小喇嘛的困惑,微微一顿后才轻声开口。
“快去吧。”
小喇嘛这才回过神来,接连点头后,快步走了出去。
漫天大雪飘落,山径小道尽掩于厚重雪层之下,四野望去,整个世界一片洁白无垠。
整个冬天,张起棂和张瑞雪都是在喇嘛庙中度过的。
小喇嘛雷打不动的,每天清晨都会到这个小院里报到,帮助他们一起查找寺庙里的资料。
“姐姐,哥哥,为什么每一代喇嘛中,都会有一个叫德仁的啊?”
小喇嘛趴在桌子上,满脸认真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个疑问已经困惑他多时,思虑再三,小喇嘛认为他们二人肯定与这寺庙有着什么联系。
正在喝油酥茶的张起棂抬眸看了小喇嘛一眼,没有丝毫隐瞒。
“我的家族有一种遗传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忘记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除了一些幼时的记忆外,脑海中无法留住任何记忆。”
“我与最后一代的德仁有过一个约定,十年之后,会带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从雪山出来。”
“但等出来以后,我必定会忘记这个约定,德仁会一直守在寺庙等待我归来,再记录下我仅存的所有记忆。”
小喇嘛被这番话惊得冷汗直流,这是不是说明所有的德仁,都是为了等待记录雪山来客的记忆呢?
难道当初在这里修建这个寺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喇嘛又想到了寺庙门口的三只大炭炉,这样的习俗,每十年就会举行一次。
也是为了等待这位雪山来客吗?
张起棂看了眼站在窗口的张瑞雪,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小喇嘛,由他来记录脑海中所有的记忆。
小喇嘛坐在对面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在卷轴上细心记录着。
张瑞雪推开窗户,一片雪花恰好落入手心,逐渐化作一滴晶莹的水珠。
犹如,脑海中一片朦胧的空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