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传来鞭子不断抽打皮肉的声音,却不见一声痛呼声。
丫头急得在外面直抹眼泪,却又不敢擅自闯进去,只得在原地不停的打转。
“嫂嫂。”
丫头一把抓住张瑞雪的手臂,梨花带雨的恳求道:“求嫂嫂劝劝哥,再这样打下去,陈皮的身子骨会受不了的。”
陈皮前一段时日下了一趟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怕他的身子骨实在熬不住。
张瑞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许是看丫头太过担心,她才开口劝说了一句:“放心,他有分寸。”
在她看来,孩子做错事情就该罚,一味的纵容只会害了他。
更何况,她看出来,陈皮这个人如果不严加管教,恐怕以后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丫头紧咬着下唇,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知道二爷做的没错,但她就是忍不住害怕。
害怕陈皮会出什么事。
不一会儿,陈皮顶着一身鞭伤,扶着墙壁面色苍白的走出了后院。
丫头急得赶紧上前搀扶,心疼的直掉眼泪。
“别……别哭。”
陈皮一见丫头掉眼泪就急眼了,连忙用袖子替她擦掉泪水。
两人这副苦命鸳鸯的样子,让张瑞雪忍不住偏了偏头。
贰月红也走了出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仔细看去,长袍的衣角上还盛开着点点梅花。
“阿雪,我先去换身衣服。”贰月红柔声说道。
“嗯。”
得到回应的贰月红,嘴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不少。
换完衣服后,贰月红又带着张瑞雪回到热气腾腾的暖阁。
“我不怕毒。”
贰月红正在倒茶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但是我怕,我怕你会疼。”
张瑞雪眼神淡漠的望着他,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似乎汹涌着一股暗潮。
贰月红长得很好看,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对比平日里的清风霁月,温润如玉的模样,他此刻的表情要真实的多了。
他在看她,她也在看他。
就像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棋局,黑子主动发动攻势,白子继续固守城池,没有任何一方愿意退让。
红府的书房里有一间密室,这件事除了贰月红外,无他人知晓。
但是今日,贰月红却带着张瑞雪进去了那间密室。
按照祖训,这里是不能让外人进来的,在贰月红眼中,阿雪已然是他未来的夫人,所以自动忽略了这个规矩。
密室里面摆放着一些倒斗的工具,基本上也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东西。
贰月红在父亲离世前发的毒誓,永远不沾染矿山墓下事宜。
一切还恍若昨日。
但他怎么可能放任阿雪前去,要是遇到危险该如何,要是她又忘记自己又该如何?
也许在外人眼中,阿雪是个很强大的女子,但在他心里,她也是人,她会痛也会受伤。
她不是神。
贰月红从密室中取出一个檀木盒子,那里面装着一枚与张启山手中一模一样的顶针。
红家的顶针,从立家而来,一共一千零二十七枚,每一枚上面的雕花皆不同。
贰月红自己的顶针是一枚水仙,自从决心不再下墓后,他就将顶针封存了起来。
张瑞雪站在古墓模型前,仔细的记住每一处结构。
按照她记录下来的内容,十几年前她曾进入过这个墓穴,只可惜因为天授,她对此毫无记忆。
她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里面装着一块陨铜,是她从那个墓穴里带出来的。
这块陨铜,可以抵制天授的一部分力量。
但,是有代价的。
“原来那座古墓里面凶险万分,我祖上有好几代人死在那里。”
“十六年前,我父亲也下过这座古墓,当时是你救了我的父亲,你还记得吗?”贰月红将顶针收好,轻声问道。
张瑞雪摇了摇头,随后看着那座模型开始发起了呆。
贰月红也不再开口,看着格外乖巧安静的人儿,他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心中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张瑞雪不是没有察觉贰月红的动作,只不过她的脑海中全是古墓结构图的模样,无暇顾及其他。
张启山很快就通知了贰月红下矿山的时间,此事关乎长沙城百姓,身为长沙布防官,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几人约好在长沙城外碰头,张启山穿着棕浅咖色皮衣,里面配着同色的衬衫,脚上踩着靴子。
而张鈤山则是穿着一身灰蓝条纹的西装,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
两人骑着马在城外等着,不一会儿就看到有人骑着马过来。
张启山抬头望去,只一眼,就深陷其中。
那人眉眼如玉琢般精致,肤白如雪,红唇皓齿,宛若画中走出的仙子。
一双淡琥珀色眼眸清澈的如同山间的流溪,冷清的又好似山巅的积雪。
张启山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诗句: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
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张启山自认为不是个肤浅之人,也更不会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他现在似乎可以理解,为何贰月红会苦等一人十八载,就连张副官也对她念念不忘。
“佛爷,张副官。”
贰月红微笑的打着招呼,他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风衣,里面搭着一件白色衬衫,衬的整个人比花还娇艳。
张启山略微不自在的点点头,目光不自觉的落在贰月红身侧之人身上,“二爷,前辈。”
张瑞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与贰月红是同款,就是颜色不同。
张鈤山眼底满是惊艳之色,不管过了多少年,他好像一直都不曾忘记当日初见时的画面……
万古长空,入目皆是她。
“佛爷,你说八爷会来吗?”
张鈤山实在是有些怀疑,以八爷那贪生怕死的模样,他还真捏不准。
张启山的想法就比他笃定多了,“他会来的,等着吧。”
要是不来,回头他就得找八爷去算算总账了。
正如张启山所言的那样,不一会儿,齐八爷就牵着小毛驴,开心的挥着手大喊道:“欸,佛爷,我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