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的训练非常刻苦,天还没亮的时候,小官就被张劲从床上薅起来练功。
还是和昨日一样的操作,先扎两个时辰的马步,然后再开始进行别的训练。
发丘指,可以说张家人最基本的特征,也是用来在墓穴里面破解机关的关键。
练习发丘指时需要在一个装满煤块和煤渣的盆内,用双手夹出里面的鸡蛋。
而且这些煤块和煤渣都是刚刚烧好的,正常人的手指放入进去都会被烫的血肉模糊。
当然,对于小官这个初学者来说,还不到用这个的时候。
他的食指和中指被掰断,然后泡在药水之中,再重新被接好,然后包扎固定,防止后续手指长歪。
然后再是全身关节都被卸了一遍,又将所有的骨骼复位。
这个过程对着一个只有一岁多的孩子来说,无疑就像是被车将全身上下都碾了一遍。
小官从一开始就被直接卸掉了下巴,那哭声瞬间就卡在了喉咙里。
安安静静。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白天小官进行训练,张瑞雪出门处理执法堂的事务。
每天晚上她一回来,就能看到坐在台阶上的小身影。
孤零零的一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惹人心疼。
“姐姐。”
小官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爱哭的小孩子了。
日复一日,久而久之,小官已经学会了不哭。
因为他知道眼泪根本就不会让两位师父有任何的动摇,反而只会加重训练的痛苦。
张瑞雪摸了摸他的脑袋,将手中的方糖递到了他的眼前。
一大一小,就这样坐在台阶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仰头欣赏着浩瀚的星空。
“累吗?”
“不累。”
小官摇了摇头,除了一开始的疼痛和疲惫,慢慢的他也就开始习惯了这种感觉。
两位师父说过,每个张家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姐姐都可以,那他也一定可以。
张瑞雪伸出手摸了摸小官的脑袋,淡淡的说道,“只要是人,都会累。”
小官眨巴着大眼眸歪着脑袋看着她,表示自己有些听不懂。
而她并没有再解释着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院子里的地面。
可能很少有人能理解她此刻的想法。
疲惫不堪,以及对家族未来的迷茫。
岁月不曾败红颜,心已沧桑梦难圆。
前几日,张瑞雪向张瑞桐和长老们提议彻查整个张家族人,却遭到了他们的强烈反对。
张瑞桐和长老们的语气很直白,现在族内本就人心动荡,上次执法堂闹出的事情,已经够让族人们惶恐不安了。
倘若再来一次声势浩大的动作,恐怕整个张家只会更快的分崩离析。
张家本家那些长老们向来属于封建保守派。
而张瑞桐的心神全部放在利用圣婴拉拢人心,由此来巩固自己族长的地位与权利。
也是为了维持住家族往日的繁华与茂盛。
只不过,这些都只是一时的表面功夫。
就像是外表光鲜华丽,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
近来族内流传的污言秽语,还是落到了张瑞雪的耳中。
不就是个父母违背人伦生下的产物。
有什么资格坐在执法堂长老的位置上?
这件事根本不用她动手,长老们就已经从源头上掐断了流言。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他们心虚啊。
安排兄妹通婚,逼迫她的母亲自戕而死。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尖锐的指尖刺入掌心,用这种疼痛的感觉提醒自己。
小官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眨巴了两下眼睛,有血腥味。
小小的手儿握住了那只攥紧的手掌,仔细的将发白的手指一一掰开。
白皙细腻的手心中,渗出了点点血迹。
“姐姐,不疼不疼,我给你呼呼。”
小官鼓着一张小脸,认真的给她的掌心呼着气。
孩童纯真稚嫩的话语让张瑞雪的内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不疼了,小官乖。”
因为姐姐的一句夸奖,小官的眼眉都笑成了月牙形状,肉乎乎的小圆脸上挂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甚是惹人喜爱。
小官靠在她的怀里,闻着令人安心的气息,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耳边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了下来,张瑞雪摸了摸那张小脸,微微叹了口气。
将小官送回房内,她回到书房内,开始了新一轮的布局计划。
这一次,依旧是以身入局,只不过,所有人都成为了她计划中的一环。
既然张家注定要走上分崩离析的道路,那么,就由她来推动这一切。
推开书房的窗户,天上的繁星依旧闪烁明亮,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白雪皑皑情。
她出生于正月初一的下雪天,这句话也是她名字的由来。
她是张家的镇守麒麟,注定要为家族奉献自己的一生。
或许,这就是每个张家人的宿命。